問：俄 羅 斯 新 總 統 將 會 如 何 調 整 內 外 政 策 ？

李：普 京 從 競 選 到 當 選 ， 都 十 分 低 調 ， 對 外 政 策 談 得 不 多 ， 會 往 哪 兒 變 還 不 清 楚 。 九 一 年 蘇 聯 解 體 ， 對 外 政 策 向 西 方 一 邊 倒 ， 結 果 與 西 方 的 利 益 不 一 致 ， 於 是 不 斷 調 整 ， 與 中 國 、 日 本 、 印 度 改 善 關 係 。 直 到 九 六 年 ， 俄 羅 斯 提 出 多 極 化 思 想 ， 實 行 獨 立 自 主 的 大 國 外 交 政 策 。 世 界 是 多 極 的 ， 俄 羅 斯 是 獨 立 的 一 極 ， 不 與 哪 一 極 結 盟 ， 也 不 與 哪 一 極 作 對 。

事 物 總 是 在 變 化 的 ， 新 總 統 將 對 外 關 係 調 整 是 常 事 ， 但 我 認 為 不 會 有 大 的 變 化 ， 葉 利 欽 與 江 澤 民 建 立 的 中 俄 關 係 會 發 展 下 去 ， 因 為 基 礎 是 雙 方 的 利 益 。 兩 國 的 國 家 安 全 ， 兩 國 的 改 革 ， 需 要 良 好 的 國 際 環 境 ， 特 別 是 周 邊 國 家 關 係 ， 中 俄 都 珍 惜 這 種 關 係 。

問：多 極 化 主 張 如 何 影 響 美 俄 關 係 ？

李：北 約 東 擴 ， 空 襲 南 斯 拉 夫 ， 推 出 防 區 新 戰 略 ， 到 成 員 國 以 外 打 仗 ， 俄 羅 斯 認 為 這 是 針 對 自 己 的 。 美 國 在 原 蘇 聯 地 區 分 搶 勢 力 □ 圍 ， 而 俄 羅 斯 始 終 認 為 包 括 波 羅 的 海 、 烏 克 蘭 、 外 高 加 索 地 區 ， 都 是 自 己 的 勢 力 □ 圍 。 美 國 又 不 斷 與 俄 羅 斯 關 係 不 太 友 好 的 國 家 加 強 經 濟 和 軍 事 聯 係 。 在 戰 略 核 武 器 問 題 上 ， 美 國 發 展 戰 區 導 彈 防 禦 系 統 } TMD） ， 打 破 了 一 種 平 衡 ， 可 能 會 引 起 新 的 軍 事 競 爭 。 美 日 軍 事 同 盟 ， 臺 灣 是 否 取 得 加 入 TMD入 場 券 ？ 其 實 ， 不 僅 中 國 不 高 興 ， 俄 羅 斯 也 不 高 興 。

問：中 美 俄 三 角 關 係 會 有 何 變 數 ？

李：中 俄 有 共 同 語 言 ， 有 共 同 利 益 。 九 六 年 中 俄 建 立 戰 略 夥 伴 協 作 關 係 ， 在 實 踐 中 不 斷 充 實 ， 而 八 九 年 後 中 美 關 係 時 好 時 壞 ， 好 好 壞 壞 。 短 時 間 內 ， 這 些 矛 盾 不 可 能 徹 底 解 決 ， 而 俄 羅 斯 與 西 方 的 矛 盾 短 時 間 內 也 不 可 能 徹 底 解 決 。 美 國 自 認 為 是 世 界 的 領 導 者 ， 俄 羅 斯 對 於 這 樣 的 擴 張 著 的 大 國 ， 也 很 難 接 受 。 如 何 建 立 冷 戰 後 的 國 家 安 全 觀 ， 建 立 一 個 甚 麼 樣 的 安 全 模 式 ， 中 俄 是 一 致 的 ，認 為 不 能 繞 過 聯 合 國 ， 美 國 、 北 約 不 能 取 代 聯 合 國 ， 中 俄 都 反 對 「 人 權 高 於 主 權 」 的 新 幹 涉 主 義 。 對 此 ， 普 京 不 會 改 變 。當 然 ， 現 在 不 是 冷 戰 時 期 ， 五 十 年 代 中 蘇 聯 合 與 美 鬥 爭 ， 七 十 年 代 中 美 聯 合 與 蘇 對 抗 。 現 在
是 又 鬥 爭 又 聯 合 ， 中 國 也 努 力 改 善 與 美 國 的 關 係 ， 而 俄 、 美 雖 有 很 多 矛 盾 ， 但 卻 是 鬥 而 不 破 ， 有 鬥 爭 ， 但 關 係 不 破 裂 。 美 國 在 經 濟 上 也 給 俄 羅 斯 提 供 援 助 ， 當 然 是 有 條 件 的 ， 俄 羅 斯 也 不 希 望 俄 美 關 係 搞 得 很 緊 張 。

問：如 何 看 中 俄 經 濟 合 作 前 景 ？

李：中 俄 地 緣 經 濟 合 作 的 前 景 應 該 看 好 ， 俄 羅 斯 經 濟 一 直 沒 擺 脫 危 機 ， 客 觀 條 件 看 ， 發 展 經 貿 的 前 景 很 大 。 但 中 俄 關 係 的 問 題 是 政 治 上 合 作 較 好 ， 經 濟 上 合 作 較 差 ， 每 年 的 貿 易 ， 長 期 徘 徊 在 五 六 十 億 美 元 。 普 京 上 臺 後 ， 會 把 主 要 精 力 放 在 經 濟 政 策 上 看 誰 提 供 更 多 的 資 金 和 技 術 ， 對 外 政 策 會 由 此 作 更 多 的 考 慮 。 我 認 為 ， 中 國 和 俄 羅 斯 新 領 導 人 都 會 重 視 這 一 點 。 新 總 統 對 外 政 策 會 有 調 整 的 話 ， 或 許 就 在 此 。 當 然 ， 由 於 俄 、 美 矛 盾 太 多 ， 俄 羅 斯 與 歐 盟 的 矛 盾 少 些 ， 普 京 會 更 重 視 與 歐 盟 的 關 係 ， 俄 國 百 分 之 五 十 的 貿 易 是 與 歐 盟 進 行 的 。 日 本 也 是 潛 在 投 資 者 ， 但 由 於 領 土 問 題 沒 解 決 ， 日 本 對 俄 投 資 會 有 保 留 。

問：俄 羅 斯 要 「 富 民 強 國 」 ， 經 濟 轉 軌 會 走 向 何
方 ？

李：普 京 始 終 強 調 繼 續 走 市 場 經 濟 之 路 ， 要 結 合 俄 羅 斯 的 實 際 。 既 不 盲 目 信 奉 西 方 自 由 主 義 ， 也 不 重 新 推 行 蘇 聯 共 産 主 義 ， 而 是 走 「 第 三 條 道 路 」 。 這 已 是 俄 羅 斯 的 主 流 共 識 ， 連 俄 共 也 不 願 走 回 頭 路 。 葉 利 欽 推 崇 的 是 西 方 自 由 主 義 、 貨 幣 主 義 的 經 濟 改 革 ， 已 被 證 明 是 不 成 功 的 ， 普 京 認 為 脫 離 了 俄 羅 斯 的 實 際 。 俄 羅 斯 成 了 二 、 三 流 的 國 家 ， 這 是 人 民 不 能 接 受 的 ， 不 管 誰 當 總 統 ， 都 會 順 從 民 意 ， 要 強 國 富 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