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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無聲地帶

央視國際 2004年09月22日 15:29

  一個相同的人 兩次不同的手術

  同一個醫生 兩種不同的效果

  前後相隔二十年

  醫學科技打開無聲世界的大門

  如果一個人幹張嘴不出聲,您一定感覺不舒服,因為聲音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沒有聲音的世界真是痛苦的。可就是像聽不到聲音的人,在我國有兩千多萬。在江蘇省宜興市的一個村子裏,有一個叫宋培春的小夥子,一場大病,使他與有聲世界徹底絕緣,並因此改變了他的人生。

  幾毫升藥水把他推到無聲地帶

  那是1982年的事情,因為受涼宋培春發高燒已經兩天了,打針吃藥都不見效,家裏人眼看著他逐漸昏迷非常的著急,請來了村裏的醫生,醫生來時為宋培春打了兩次慶大黴素。那年宋培春只有15歲。

  等宋培春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頭裏面嗡嗡作響,他的父親和他説話,宋培春無論如何也聽不清,大夫啪手、敲臉盆,他都毫無反應。就是這樣的幾支藥水,把宋培春推到了一個無聲的世界。這樣過了七天以後,宋培春還是什麼也聽不到聲音,家人只好把他送到南京的一家醫院,最後確診是慶大黴素藥物中毒引起的神經性耳聾。

  一個月以後,大夫用筆寫給宋培春,“你以後回家多和人家説話,多讀報紙,不然的話,以後就又聾又啞,不會講話了”。這個十幾歲的男孩不願相信耳朵就這樣聾了,就在南京住了下來,治療了二個多月以後還是沒有什麼效果,這時宋培春才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

  從南京回到家,他去了上學的學校,他要去看看老師,看看同學,在我原來坐的課桌旁坐下,他非常傷心。耳聾的宋培春退學了,在家裏漸漸也變的沉默寡言了。

  人的聽覺器官分外耳、中耳和內耳三個部分,正常情況下,聲音通過外耳道傳道內耳,耳膜就相當於這面鑼,鑼一響産生的振動,通過一個類似蝸牛一樣的東西産生神經衝動,再通過神經傳導至神經中樞,實際上這裡就不再是機械運動了,而是神經衝動的信號了,於是聽覺就産生了。耳蝸在這個過程中起中間站的作用。宋培春的耳聾就是從耳蝸以上的聽神經出了問題。宋培春不願接受耳聾的現實,他和家人經常打聽有沒有更好的治療耳聾的辦法

  宋培春經常這樣想,難道我就這樣一輩子就這樣過去嗎?於是就寫一封信給人民日報社,很快呢我收到從首都寄來的信。

  感受有聲世界

  宋培春的那封信就是轉到後來幫助他改變命運的人——曹克利大夫手裏,曹克利大夫是我國最早研製人工耳蝸的醫務人員之一。他從做動物試驗入手,經過五十多只貓的研究試驗之後,初步了解了做人工耳蝸的特性和材料範圍,因為貓的耳蝸接近於人。經過努力終於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研製成功單通道人工耳蝸。宋培春聽到這一消息,並且了解到人工耳蝸能夠聽到環境聲, 心裏特別的高興,立刻覺得自己有希望了。

  人工耳蝸就是一種把聲能轉換為電信號來使全聾患者獲得聲音感覺的一種電子裝置。在當時年代裏,人工耳蝸是什麼,對於很多人包括宋培春來説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改變他的生活,這一點就足可以使宋培春動心了。

  可是當宋培春來到北京協和醫院見到曹克利大夫卻一臉懷疑的表情,這個人工耳蝸到底能不能聽見聲音呢?曹大夫説,我們做一側耳朵手術,如果不成功,待到以後科學發達了,我們再給你做另外一側。宋培春決定試一試。

  儘管做了充分的準備,在手術臺上曹大夫他們見到宋培春耳朵裏面的情況卻是術前沒有預料到的。

  手術打開一側耳朵一看,沒有發現耳蝸,耳蝸沒有了,在正常情況下,耳蝸應該是一個有腔隙一個結構,電極就是通過這個腔隙植到耳蝸裏面,但是宋培春的耳蝸打開完全是實心的。醫生們分析造成宋培春沒有耳蝸腔隙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組織發炎而導致耳蝸骨化引起的。

  這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情況,後來研究耳蝸骨化是導致全聾的一種原因,但是當時由於診斷條件限制大家對耳蝸骨化真是一無所知。遇到這個情況究竟怎麼辦,這給曹大夫他們提出一個難題,是手術把電極植進去、還是放棄手術?如果植進去,沒有腔隙,這個電極怎麼往裏植呢?在手術臺上醫生經過討論大家認為既然做手術,還是應該想辦法讓宋培春聽到聲音,於是他們採取了在耳蝸側壁磨一個骨槽,把電極卡在上面的辦法解決了這個難題。

  最早的單通道人工耳蝸,顯得粗糙一些,但當時來講這已經是解決耳聾最好的東西了。對於宋培春來説也已經是相當幸運了。因為那時全國也沒有幾個人能被幸運的植入人工耳蝸。

  單通道人工耳蝸,就好像是一架鋼琴幾個琴鍵同時按下,只能聽到一個聲音,但對一個聾人來講,這一個聲音對他生活也能夠起到非常大的作用。聾人處在一個無聲的世界,容易産生孤獨感,如果外邊有一點點聲音,都會對他生活産生巨大的影響。比如説上街,如果他能夠聽到有汽車喇叭聲,安全感就能提高,到了黑夜,如果他能聽到一點聲音,也會消除他的孤獨感。由於當時技術條件的限制,醫生們只能把一個電極植入到宋培春的耳蝸。

  做了人工耳蝸手術以後使得宋培春變得興奮起來,他試著聽聲音,去感受自然帶來的一切。手術植入人工耳蝸,給宋培春帶來了無限的希望,儘管聽到只是一個聲調的聲音,但對他的生活還是有不少幫助,對周圍環境也有些反應了。為了加強訓練,曹大夫他們還錄製了環境聲和日常用語50句,希望通過訓練來增加他對聲音的辨別能力。

  每天他都把那個小盒子拿在手裏,然而好景不長,宋培春發現這個小盒子帶來的聲音有明顯的問題。宋培春聽到的聲音,都是單一的“吱 吱”的聲音,佩帶的小盒子,裝有收音的麥克風,放在口袋裏面,與衣服摩擦的聲音,使得他很難受。

  當時單通道人工耳蝸,由於它的使用受到一定限制,比如説病人只能聽到周圍的環境聲,但是理解不了語言,再一個材料的問題,過一段時間,體液可以滲透到植入體內部,造成裏面的短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能停止單通道人工耳蝸的使用,宋培春剛剛燃起對有聲世界的渴望,慢慢地破滅了。儘管那一時期手術失敗了,但對於醫學科技的發展來説,應該是一個跨越。

  從那以後曹大夫和他的同事們查閱許多文獻,了解到國外在進行多通道的人工耳蝸研究,這促使曹克利決心尋好機會去學習國外新技術。

  遠方的姑娘愛上他

  到了1989年,宋培春已經23歲了,因為耳聾自己有一種自卑的心理,他也不敢追求人家。時光的流逝,宋培春越發的苦惱。

  有一次我宋培春到他同學那裏,看一本雜誌上刊登一個湖北的姑娘的徵婚啟事,並得知姑娘名字叫燕蘭。宋培春心裏明白,如果告訴對方自己聽不到聲音,肯定得不到回信,於是宋培春試著寫了第一封信,信中把他的家鄉誇耀了一番。並隨信寄給這個叫燕蘭姑娘一張自己的照片,很快得到姑娘的回信,實際上姑娘並不不知道他聽不到聲音。

  宋培春和這個姑娘保持著書信往來,他想總有一天要把實情告訴對方,但另一方面宋培春又十分留戀這種不用聲音交流的工具。

  終於有一天宋培春把真事的情況寫了五六張信告訴了姑娘,並告訴姑娘無論是朋友還是日後成為夫妻,一定要打他的家鄉看一下。宋培春在信中告訴姑娘,他要去北京求醫,他想辦法治好他的耳聾。半個月以後宋培春收到燕蘭姑娘的回信,也因為信中宋培春的這句話,也使她燃起了對未來生活的希望。

  最後這個化名的燕蘭姑娘,也就是朱貴生和宋培春結婚了 ,但宋培春畢竟是個聾人,這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一些不便,他們夫妻之間的交流 只能通過文字和他們自己熟悉的方式進行。宋培春的生活在變,醫學也在發展,人工耳蝸從單通道發展到多通道,時間到了1989年,宋培春和妻子到了北京,他們去了研究人工耳蝸的協和醫院,看看人工耳蝸發展到什麼樣子了,能不能實現他的夢想。

  走出無聲地帶

  如同和自己的父親在一起一樣,宋培春從失去聽力,到他的兒子上中學,雖然一直生活在無聲世界裏,但他心裏的那個夢一直沒變,他要回到有聲世界,他要聽到兒子喊爸爸的聲音。1997年曹大夫寫信告訴他人工耳蝸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並希望他到北京來看看

  2002年宋培再次來到協和醫院,看看手術效果到底怎麼樣,為了打消宋培春的顧慮,曹大夫和他交流了很久,醫生和家人也都積極的鼓勵他不要失去這次手術的機會,第二天,宋培春終於決定做這次手術。

  宋培春的兩次人工耳蝸手術,相隔整整二十年。其實在宋培春等待的這二十年裏,科學界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無線電技術、計算機技術、生物技術的發展,都為人工耳蝸的發展提供了一個研究的空間,在這個大背景下人工耳蝸技術的發展很快,單通道變成了多通道,可以分清語音高低的變化。

  醫生們為宋培春做了檢查,這次檢查和20年前完全不一樣了,20年我們用一個平片來對他耳蝸進行診斷,結果術中骨化沒有發現,但是這次通過X光、通過CT片,了解他的耳蝸確實有骨化,而且做他當時第一次做右耳,發現右耳骨化比左耳要重,如果當時手術做到左耳上,效果在當時情況會好。只是當時技術條件的限制。由於手術前的診斷十分明確,手術針對性非常強。

  人工耳蝸手術是將含有十幾萬個聲音編碼的電子裝置植入人的顱骨內,經過將體外收集不同頻率的聲音,進行一系列複雜的處理過程以後,達到語言識別的目的。曹大夫將直徑只有0.4毫米的電極小心的植入耳蝸,在感受不同頻率的區域內發出電刺激,傳至大腦演繹成聽覺,這個過程在數秒內完成。這就意味著,聲音一發出,就可以聽到。人工耳蝸取代了病變的聽覺器官,發揮著人耳的作用。

  相隔了二十年的手術,宋培春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手術後醫生為他打開安裝的人工耳蝸。

  可開機的效果並不理想,在北京住了幾天,他每天到公路上聽汽車的叫聲,但總感覺和他原來聽到的聲音不一樣的,一週以後,宋培春十分沮喪的踏上了回家的列車,他很苦惱,在他記憶中,聲音並不是現在這樣的感覺,他擔心這回又會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轍。他的家裏人很急,給曹大夫打電話,曹大夫囑咐他們不要急,多練、多和人交流。宋培春已經20多年沒有聽到聲音了,剛剛利用人工耳蝸來聽聲音確實需要一個練習的過程。

  後來愛人給他讀報紙、讀數字,慢慢地聽覺好起來了,就是坐在黑暗的地方,宋培春也聽得懂了。夠感受到自然界的聲音,宋培春感到一切都變得美好了。他給曹大夫打電話,因為此事曹大夫興奮了很長時間。

  自從曹大夫1995年成功地進行了我國第一例人工耳蝸手術以後,到現在已經進行了五百多例手術,這一數量也是世界第二位的。談起宋培春前後相隔了二十年的手術,曹大夫感觸頗深曹克利説:“宋培春這個病人是我在從事人工耳蝸工作中遇到的最使我難忘的病人,因為他經歷最早期的人工耳蝸,和現在最先進的人工耳蝸,這一個整個科技發展的一個過程,而且兩次手術都是由我來做的,得到兩個不同的結果,可以説現在宋培春植入這個人工耳蝸,使他的命運都發生巨大的改變,真是終身難忘。”

  宋培春以前最大的願望是能聽到兒子喊他爸爸的聲音,最想感受的是縫紉機縫製衣服時發出的嗒嗒的響聲,他認為那勝過最美妙的樂章。如今這兩個願望都實現了。如今他開辦了服裝縫紉店,周邊的服裝廠還請他製作服裝版型。他還有一個願望,就是將來更換一個更輕便更新型的人工耳蝸,去感受高科技帶來的方便,做更多事情。(劉海忱)

(編輯:戴昕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