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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賀興友訪談

央視國際 (2003年04月30日 11:06)

  田龍:我身後的這組浮雕是很多人記憶當中的重慶,這座美麗的山城中層層疊疊挂青磚的吊橋,重慶的攝影師賀興友就是出生成長在這裡。賀興友,你好!

  賀興友:你好!

  田龍:你出生在重慶,長在重慶,今天我們再來看重慶的時候不是像這個這樣的,墨瓦青窗了,已經是高樓林立非常的現代化。四十多年重慶的變化,你都用相機把它記錄下來了?

  賀興友:可以説我現在只要有時間,基本上都會用膠片把它拍下來。我自認為我自己也不是一個藝術家,也不是一個攝影家,但是我作為一個平常人是吧,用平常人一個心把它記錄下來。這張照片呢就是比較典型的重慶的幾個時代的變化,這下面這暗部的地方就是四十年代五十年代的磚瓦房,這棟紅房子呢就是七十年代,這高樓大廈是九十年代的,這個下面的青磚房就是八十年代的。

  田龍:在這一張照片中,我們看到了不同時代的影子。

  賀興友:對。

  田龍:而且在處理的時候還把這個最現代,我們現在生活當中呢這個城市最亮的部分,而最暗的部分是離我們逐漸在遠去的一個時代。

  賀興友:對。 它這種呢也是攝影呢一個比較簡單的一種,一種處理的辦法,就是用一種對比的方式來處理。這個房也是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差不多也有這個房,這個也是重慶比較典型的小街小巷是吧,一些破舊的房是吧,這是最近修起來的高樓大廈。

  田龍:如果今天你再不用相機把它記錄下來話,以後我們可能想看也看不到了。

  賀興友:所以我也有一種個人的情懷,還有一種責任呢就是把以前的重慶,也許在我們的建設過程當中的傳統的那些老房子,跟現代文明的一些東西把它記錄下來,留在我的這些照片裏面,給自己一個交代,然後再給我們的後人呀,給他們有個説法。

  田龍:看過你的這組表現城市啊,人文的這組照片之後,我感覺啊,明暗的反差特別大,而且你比較喜歡用這種灰暗的影調來表現。當然這個可以給讀者觀眾留下點深刻的印象,但是如果大量的來採用這種手法,會不會顯得略微的單調或者雷同呢?

  賀興友:很多朋友看了我的照片説,我的照片比較沉悶,他們説你的生活是不是好象,你的內心世界是不是有很多陰暗的東西,實際上不是啊。我一想用攝影的特殊手段,利用暴光呀構圖呀這些東西,把不必要的東西去掉,也希望通過影調控制把主題突出來。比如這張照片呢,你看就在照的時候呢,我讓這部分的測光有意識的讓背景暴光不足,它這些顯示出來以後,這個主題就非常明顯。如果説我這裡面打燈光,那裏面破舊的房子就出來了,那誰是主題就説不清楚。這樣這張照片一看就非常簡單,就兩者之間的關係,他們在幹什麼就不用我説觀眾一看就知道了。

  田龍:看你的作品啊,有很多表現過去時代的影子,看起來很懷舊,你比如説我手上這張,叫“鐵牛五五”,而且還有這個“東方紅”,這個今天看起來呀好像是廢銅爛鐵的,但是你為什麼還會如此細緻的來表現它?

  賀興友:“鐵牛五十五”型在我們當時,我們那個年代,它是非常非常厲害,相當於我們現在城裏人的一個奔馳的一個象徵,代表了當時的一個先進的生産資料,非常先進的一個生産力,供了一個大隊,一個月、兩個月的時間把那個鐵牛作為一個非常好的一個尖端的一個産品來展示。那個時候我的夢想啊,不是我一個人的夢想,包括我們當時那時侯在一起的那個年輕人,就是我這一輩子能夠開上這個鐵牛那多威風啊。

  田龍:現在説可能是要摸摸它都覺得很高興。

  賀興友:對、對。所以那個時候我就是説開上它,是沒有希望的了。如果我能在那個當時,那個東方紅的鐵牛旁邊,照張相那真的是很威風。

  田龍:這組照片是什麼時候照的呢?

  賀興友:去年我在西部其他的地方,去采風的時候,看見(它在)一個村裏面,就非常銹了啊,已經被遺棄掉了,而且很多裏面的零件都被拆掉了,包括轱轆就是那個輪胎都已經拆掉了,當時我一看熱血就沸騰了。這是我童年,這是我青年的時候想摸,想開,沒辦法實現的東西,所以我當時我就跑上去,看看它的方向還有嗎,跑到上面坐了一下。後來我自己跑到這個地方去仔仔細細看了一下,所以我每看一個東西都有一個回憶,每看一個東西都有一個回憶,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它這個招牌,東方紅,這個是毛主席以前題的字,還有它的那個型號,就是鐵牛五五型。你看它這個鐵字(的偏旁),都已經沒有了,我估計跟我想法差不多的人摸掉的。

  田龍:我估計這個鐵字,看來這個跟你一樣懷舊的人還有很多。

  賀興友:所以我就用照相機吧它的一些逐步的東西,把它拍下來。對其他人來講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對我的這個生命成長的過程,裏面它有一個非常非常浪漫的一個情節,就是當時想威風的就是它。

  田龍:你更喜歡用這種光影的效果來表現主體,突出主體。

  賀興友:那應該是攝影的本體語言。

  田龍:在你拍攝的很多照片當中,你大量的採用這種手段。但是有一組照片,整個背景也是非常明亮的,給我們感覺看上去非常真實,很生活化,就是你拍攝的這個西藏的人文的這些照片。

  賀興友:對,就是這張照片,這幾個姑娘在草壩裏面。這是這幅勞動的,這就是他們講的所謂的標準相,這個笑的多燦爛是吧。

  田龍:你這個照片都是拿什麼機器拍攝的?

  賀興友:8乘10拍的。

  田龍:拿8乘10拍的,那麼大的機器。要讓他站在你的機器面前,把他的這個自然的表情表現出來,他們願意嗎?比如我要給你照相,我要跟你溝通,你要讓我來,一般就是抓拍,八成是最好的東西。

  賀興友:它有兩個方面,第一它可以便宜我跟這個被照的人進行溝通,第二呢它可以表現非常細膩的質感。

  田龍:他們為什麼願意在鏡頭前面,把他們最自然的一面展現出來?

  賀興友:那就是想象而來。比如説我這大相機,一架起來非常笨重,一個黑布搭上去,首先我要他們看我的機器,讓他們看這個天,這個地,因為8乘10這個取景啊。

  田龍:它人像是這樣顛倒的是吧?

  賀興友:對。這個我就叫他們看。

  田龍:你就站在了鏡頭前面?

  賀興友:對, 我就站在了鏡頭前面,讓他們看我。比如我放一個石頭,我把焦距調好了,我站到那個地方,讓他們來看,他們一看,哦在裏面是倒著的,那個石頭是這個樣的,我説你在裏頭也是這個樣。讓快門響一下,喀嚓,這個閃光響一下。唉,可以了,沒事,然後再溝通。

  田龍:他也首先問你,你照相干什麼?

  賀興友:我説不想幹什麼,就想留下來放在這個裏面,作一個紀念。然後我們每次照了以後,都跟他們做一個登記,你是哪個村的哪個地方,然後下次照相,如果我不去我會給他們寄過去,包括這些都是這樣。

  田龍:這張是憨厚的一個康吧漢,過去的我們看到的,經常看到的西藏人物的照片,可能都比較模式化了。但是因為你有十多年在西藏生活的經歷,你和他們非常的親近,你想表現他們最自然的一面,表現他們快樂的一面,真實的一面,但是你拿著這麼大的一個相機去拍他們的時候,他們又覺得比較奇怪,這時候你還要給他們,使一些小的計謀啊才能讓他們在鏡頭前面表現出來。

  賀興友:一般都有兩招啊,這招不管用馬上就用那個一次成像的照相機,去給他們照相,照了相呢還要逗他們樂,就説你心不誠的話,這個還不行的。

  田龍:心要怎麼樣誠?

  賀興友:你把整個照片照了以後,這個出來以後是白的吧,你要放到裏面去。

  田龍:放到懷裏?

  賀興友:對,放到懷裏面,而且放在胸那個地方啊,我説你一定要叫他出來。

  田龍:胸口啊,其實是用這個溫度來把這個照片捂化出來。

  賀興友:覺得你説的很對,對,就是他們看到自己的相出來以後呢,非常高興,就更樂於把自己真實的表情在這個大畫幅相機面前表現出來。然後我再給他交流,再給他照的時候,他就非常願意了。

  田龍:有沒有這種執著的藏民,因為你把他的相片捂在胸口,照出來了以後,你拿大畫幅給他照完了以後,他立刻過去把底片拿出來,就暴光了,也捂在懷裏?

  賀興友:沒有,沒有。他還是問,他説你照的這個能不能拿出來,我説這張不能拿出來,這張可以拿出來,我説這張是你的,這張是我的,就清楚了。

  田龍:其實聽起來呢,你真的是把這些藏民當成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樣跟他們去溝通,去交流。我看好像因為西部的風光,攝影師有很多,那些風光攝影師他們在表現風光的時候,但是從那種大場面來表現風光的會比較多,而且讓人感覺看上去會比較甜。

  賀興友:風光照片呢,我的理解啊,就是有的照片人有追求是吧,有的照片是好看,它不一定耐看,所以我就儘量往這個耐看方面去考慮問題。拿我手上這張8乘10的底片,拍攝的白樺林,覺得特別的美,這個小溪從中間自遠而進的潺潺流過,我仿佛都能夠聽到水聲,甚至樹葉從上面落到地上的聲音,我都能夠感受得到。而且這一塊,就這個局部啊,特別像這個俄羅斯巡迴畫展派的一位畫家圭之,一幅油畫白樺林。

  田龍:這麼詩意的一個鏡頭是不是也能代表你攝影師,自己的一種浪漫情懷在裏面?

  賀興友:因為我們那個年代啊,包括以前我學美術的時候,就是跟蘇聯學,這個裏面呢有少年的,青春的,就是有很多夢想,一種理想當中的這個畫面。我的理解就説一個好的照片,如果沒有自己的個人的一個情懷,一個思想在裏面我覺得這個風光照片,就説它沒有思想,而且沒有生命力,所以我的照片裏面你看,它基本上都有一點小動物之類的,所以我的風光裏面呢有房子,要麼有房子,要麼有小動物,它總是我想象,理想當中的一種生命在裏面,也許那就是我的思想啊,那就是我的一個情緒。

  田龍:等於是你把你個人的一個情感呀,融入到了你的創作當中,這個還是懷舊。

  賀興友:對。應該是懷舊,我本人就是生活在懷舊當中。

  田龍:你準備把你這種懷舊的情緒一直延續到,繼續到你以後的創作當中嗎?

  賀興友:應該的,對。

  田龍:拍了這麼多的照片,你有沒有想過拿他們做什麼?

  賀興友:我覺得好像不是做什麼吧,我覺得好象就是換一個活法,就是自己呀這麼多年非常辛苦,覺得自己應該找一個歸屬感,就是精神上的一個歸屬感,也就是説希望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把它記錄下來。

  田龍:而你選擇的工具就是照相機。

  賀興友:對。因為我從小喜歡它,一直改不掉。

  田龍:你覺得用攝影這種手法來記錄,已經完全的表現出,或者説表現出了你的那種主觀的感覺了嗎?

  賀興友:對。這是我唯一的追求。

  田龍:你準備把它堅持到什麼時候?

  賀興友:堅持到照不動了,照不動了還有辦法。照不動了我素材挺多的,我可以坐到電腦旁邊裏面,慢慢的把它編輯、整理。

責編:紅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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