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呼倫貝爾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19日 11:34

　　作者 蔡鐵英

　　什麼是醉，心醉便是醉了。

　　六月一個早晨，我陪遠來的朋友一同登上興安嶺。剛到嶺頂還沒等定下神來，濃濃的霧，不，應該説是雲，就把我們臧了起來。吸了一口氣想喊卻像喝了一口甘冽的清泉，終於沒有作聲。靜謐中，我覺得自己被濃霧化解了，心緒像雲一樣徜徉在山間。混沌中天地合一，我想起了盤古氏那把開天闢地的利斧。

　　我有幾分醉了，數不清的，灰的、黑的、白的、青的雲團舔著我的醉眼，在天光中沉浮，像宇宙中的星雲重演著創世紀的奇觀。漸漸地“混沌”開始分化，輕的上浮，絲絨一樣飄在半空如天宮的雲毯；重的下沉，現出一個似乎有潛龍靜臥的墨藍色的深潭。不知何時聚攏來的群山如搖籃狀把雲毯與深潭圍在其中。微風襲來，遠處的松濤聲像是天地落定的余響。

　　此時，天地都屏住呼吸在靜穆中期待著什麼。“快看！”隨著朋友發顫的語調，潭中央躍出一個小黑點，霎時間，兩條水線在如境的水面展開。“是野鴨嗎？”朋友問。“不，是生命！”我大聲喊道。這是怎麼了？我下意識地俯下身去，莫名的淚水奪眶而出。腳下的花草，身旁的松枝上挂滿了聖潔的露珠。細觀，小珠與露珠原本是分不出的。

　　雲向山下飄去。亮起來的潭面把山分成對稱的實體和倒影兩部分，這幅在天地間展開的畫卷，既不失油畫的逼真，又像中國畫那般傳神，繪畫的鼻祖原來是大自然。大自然就是這樣，他賦予你生命，又啟發你的心智，待你有些成熟時，他又像潭中的水那樣，引導你擠過石橋，跳下山崖，聚成溪，匯成河，化作雲，變成雨，迎著雷電千回百轉義無反顧地奔向新的目標。

　　在下山的鋪滿鬆軟腐葉，瀰漫著遠古氣息的林蔭路上，我想像著呼倫貝先民由大興安嶺向著呼倫貝爾草原，堅定又充滿艱辛的跋涉。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而水往低處流卻是為了人往高處走，至少當年的鮮卑人是認這個理的。一樣的水，可山間的水和草原上的水為人們提供的生活環境卻是完全不同的。正當始終與我們同行的溪流河水使我們發出這般感慨時，卻意外地發現了鄂溫克先民刻在崖壁上，大多是犴、鹿等動物圖案的岩畫和搭建在樹上，常被人誤認為是懸棺，實際上是用來藏儲物品的天倉。

　　清晨，馬群的奔騰和嘶鳴聲把我們從睡夢中喚醒。走出牧包舉目望去，心立刻為草原的博大壯美震憾了。著名史學家翦伯讚也曾在此感嘆到：“這個草原一直是遊牧民族的歷史搖籃。出現在中國歷史上的大多數遊牧民族，鮮卑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都是在這個搖籃里長大的，又都在這裡度過了他們歷史上的青春時代。”

　　忽覺陽光有些暗，抬頭去望，大家不約而同地喊道“是龍”。碧藍天空上飛來一條用雲雕刻成的巨龍。我敢肯定地説，當的的成吉思汗也一定見過這樣的龍。我又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