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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班長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19日 10:15

  作者 王金誠


  我們的班長是個山東人,見人的時候總是一臉憨厚的笑。我從新兵連分到他的手下,他親自去接的我。路上,他搶過我的揹包,樂呵呵地邊走邊問我,姓什麼,叫什麼,老家在哪兒,高中畢業了沒有,兄弟幾個呀……等回到了連裏,我的個人“資料”就全部被他掌握了。

  第一次班務會上,他向老兵介紹了我,每個人都發表了一段熱情洋溢的歡迎詞後,班長把目光轉向了我:“你向大夥講幾句吧。”面對大夥期待的目光,我站起來,結結巴巴地哀求班長:“班長……讓我……,我到操場上跑五圈吧,十圈也行。”班長見我被折磨成這樣,擺擺手笑著説:“算了算了,下次再補上吧”,算是結束了班務會。

  別看班長平時笑容滿面,但是一跟他走上訓練場,就別指望他發“善心”了。他不管你的臉有多少痛苦,衣服上有多少鹼花,他只認一樣,那就是成績表。我訓練很拿勁,很玩命,不把苦和累當回事,所以極受他的器重。通過了解,我才認識到,班長確實是喜歡能幹的,不喜歡能吹的。班長向連裏推薦我當副班長,有些比我資格老的兵不服氣,班長説:“不服啥?你成績上去了,就是躺著跟我説話,我都服服帖帖聽你的。”


  就在我的副班長的命令快下來的時候,我卻幹了一件有辱班長使命的事。

  一天中午,連裏吃饅頭,由於面沒發好,蒸出來的饅頭既難看,又難吃。洗碗時,我趁旁邊沒人,隨手將剩下的半個饅頭扔進了泔水桶。這時候,班長出現了,他瞪著兩隻牛眼咄咄逼人:“你爹娘是農民嗎?”我説:“是”,他又説:“如果是,那麼請你把那塊饅頭撿起來吃了。”語言很平淡,裏面卻像藏著一根針,把我的自尊心刺得流出了血。在他的監視下,我一點一點地往嘴裏送,那饅頭啥滋味,下輩子我都忘不了。他等我吃完,説:“明天給我寫份檢查來。”我站在那裏,腦袋一片茫然,心想:這下完了。我絞盡腦汁,把自己的思想裏裏外外都翻了個個兒,坦坦白白晾了出來,晾在了那份自以為還很深刻的檢查書上。第二天一早就交給了班長。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班長還不安排我做檢查;四天,五天,一個星期過去了,一切都還很平靜,似乎啥事都沒有發生過,我還在納悶:是不是班長給忘了?

  不久,連長宣佈了我任副班長的命令,還説作為軍校苗子,讓我去師教導隊參加文化學習,來年準備考軍校。連長説:“你要好好謝謝你們的班長哩,我們連只有一個考軍校的名額,本來連裏確定是讓你們班長去的,可是,他一直推薦你,説你是個好兵,又好學,是塊當軍官的料。”


  回到班裏,看見班長正在給我打揹包。我的可親、可愛的老班長,我來的時候,揹包是你給我拆開的;我要走了,我的揹包又是你替我結結實實地打上。打完揹包,班長從口袋裏摸出了折了四折的紙交給我,説:“這是你的那份檢查,我替你保存近一年了,現在物歸原主吧。你還記恨我那次對你忒狠心嗎?”手捧那份沒有第三個人知曉的檢查,我又一次激動得不知如何回答班長。“聽説軍校很苦,我想你既然能把那塊饅頭吞下去,那麼今生今世還有什麼不能吞下去的呢?到了軍校後,要多練習練習説話。要當軍官了,還不會説話那哪行?還要指望你今後指揮千軍萬馬呢!”

  感謝班長。仍舊不會説話的我,從靈魂深處道出了這四個字。

(編輯:費溢群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