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能力叫退化

央視國際 2004年11月05日 16:02

　　退化是相對進化而言的，退化顯得消極，進化感覺積極。若以圓圈論，二者終究殊途同歸，所以無所謂優劣。某種意義上講，現代人多些退化倒顯得返璞歸真了。比如現代人拋卻香車美女、夜夜笙歌，改騎車、改步行，改舉案齊眉與糟糠相伴朝夕。

　　不好嗎？不好！因為這樣的退化是能力的退化，是權勢的退化。我要説的是，退化成為一種能力，而非退化能力。

　　什麼時候你步行來回四站地（兩公里吧），腳磨出血泡，睡覺起床後，頓覺大腿根酸痛，小腿肚抽筋，走路如僵屍般直硬。你有能力了，因為你無論路途遠近，一踩油門的事，何勞雙腳丈量那四站地。還可以打車，還可以叫司機接送。你得有車，你得有錢，你得有勢，這就是“能力”。

　　什麼時候你去外地旅遊已不能像十幾年前或幾十年前那樣坐公車、住招待所、吃腌臢小館兒，而是電話聯絡好了住宿，車接車送、前呼後擁。你已經受不了公車的汗臭，聞不得招待所的霉味兒，咽不下那拉嗓子的糙食，你得有錢、你得有勢、你還得有相當的人脈。

　　什麼時候你已彎不下腰去，伸伸腿也會聽到骨頭喀吧喀吧地作響。往前數，你上山下鄉時的生龍活虎、當兵時的意氣風發、做鄉村教師時與學生們爬墻上樹的英姿颯爽，全退化了。你得有優越的職業，不用風吹、不怕日曬、不用爬高上低、不用彎腰弓背，這也是能力。

　　這是何種的能力，這是多麼成功的典範。

　　許多老師苦苦地教誨學生，許多家長盼龍求鳳地期許，許多學子頭懸梁錐刺股的苦讀，許多廣告的明示暗喻，都在指引著這樣的方向。前進吧，爭取這樣的能力。退化掉原本有的，擁有這樣的超級享受----非凡能力。

　　一日我問崔博妮同學，什麼叫退化。她先説了本文開頭的一段話。後面的話，讓我驚出一身汗來，一個十七歲的小女生都懂的道理，大人們反倒是越長越抽抽，説不出個所以然了。她説：“恐龍在蕨類植物滅絕時，滅絕了。它不能夠接受大自然突然改蕨類植物為木本植物的巨變，它沒進化，所以就是退化了，就滅絕了。”（我注：可怕）

　　這大自然也是夠造化弄恐龍的，你長得好好的蕨類植物，非要向幾千萬年後出現的人類獻媚，長出木本植物，結出些花呀、果呀什麼的，還非弄得讓夏娃咬了一口蘋果。於是，出現了這以後的恩怨情仇、你死我活。關鍵是現在又涌現出大批的匪夷所思的這樣那樣的“能力”。一個英國生物學家在恐龍博物館前挂出一張告示，應該是人類的警示——這裡是人類的明天。

　　我的所有有能力的朋友們（包括我）請記著：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恒古不變。有能力退化也罷，無能力進化也罷，只是別讓咱們或咱們的後代或後代的後代，有一天擺進博物館，讓新興的物種看著咱們的能力發出嘲諷的警示。

　　（寫于二零零四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