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美的藝術基調

央視國際 2004年04月26日 10:30

　　對潘天壽先生繪畫的主要風格特點，有的評論者認為可以用“大、重、奇、工”四字來概括。大，指大氣榜薄，不是小手小腳的；重，是指有份量，不輕浮；奇，指奇特，但奇而不怪；工，指功夫深，謹嚴精微而沒有雕琢的痕跡。用“高風峻骨’四字，似乎更加恰當地概括了潘天壽先生繪畫藝術的壯美基調。潘天壽繪畫的這一藝術基調，可以説是傳統繪畫重骨氣的審美趣味的繼承和發展。五代荊浩曾説：“生死剛正謂之骨，跡畫不敗謂之氣。”“骨”，乃指以線條為主要造型手段而造成的剛勁結構，是實體；“氣”，乃指這剛勁的實體中到處流貫的生命活力和對人的精神的強大作用。潘畫中的“骨”堅強無比，而“氣’則極為浩大而剛正，於是就形成了其作品的高風峻骨的壯美藝術基調。這種藝術基調又是和畫家的高尚品格、剛直不阿的精神分不開的。潘天壽作為一個人，老實、淳樸，平易近人，心懷坦蕩，沒有小腦筋，不會轉彎抹角。他有農民的勤勞、樸實，實幹，又有知識分子的文雅和對自己事業的熱愛和專心。他的一切都是大大方方的，精神裏有一股浩然正氣。他曾説過：“做詩畫畫都要以氣為勝。”“有至大、至剛、至中、至正之氣，蘊于胸中為學必盡其極，為事必得其全，旁及藝事，不求工而自能登峰造極。”潘畫之所以有極高的成就，固然與他有高超技巧有關，但從根本上説，離不開畫家的高尚的人品和豐富、深刻的學養。潘畫的高風峻骨的壯美風格，正主要孕育于畫家的剛正不阿的品格之中。

　　潘天壽的高風峻骨的壯美風格，從畫材的選擇上就表現了出來。潘天壽固然有描繪朱荷、翠鳥、紅桃、綠柳、蜻蜒、蝴蝶等等情趣清新秀逸的冊頁小品，但更多的是塑造雄鷹、水牛、蒼松、古梅、危岩、巨石等等形象的粗獷、渾厚、古樸、老辣的宏篇巨制。自然的生命狀態有不同的方面，潘天壽往往選取那些能體現倔強生命力的特性加以突出刻畫和表現。他畫樹，往往是畫多年與風雨霜雪搏鬥以致樹榦傾斜盤曲，枝丫殘折，但並沒倒下去的老樹。他畫石，往往是畫經過億萬年風霜雷電襲擊而仍然堅硬如鐵、棱角分明、十分平板、十分憨厚、接近方形的磐石。當然，他的畫上也有流淌在山坳裏的涓涓細流，但他更愛畫騰空而下、聲震山谷的飛瀑。梅蘭竹菊他固然多次描繪，而山谷中那些自然生長、不大惹人注意的野草閒花，在他的畫上卻顯得更加具有強大的生命力。

　　潘畫的高風峻骨的壯美風格，更表現在對於畫材的藝術處理中。據鄧白先生的評論，潘天壽具有“化平凡為精奇”的本領。任何最平凡習見的東西，經過潘老的藝術創造，就會産生具有特殊的藝術魅力的生動的藝術形象。《靈岩澗一角》和《小龍湫一角》，畫的不過是亂石、流水、山花、雜草，但潘老卻能用這些極普通的自然對象鑄成氣勢磅薄，充滿詩情畫意的巨制。潘天壽説過：“奇中能見其不奇，平中能見其不平，則大家矣。”潘先生正是能從平常事物中揭示其非同尋常的力與美的大師。

　　潘天壽的藝術的壯美基凋，也從作品的筆墨，造型等等方面表現出來。線條在他的畫上，具有果斷、強悍、雄健、老辣、稚拙、生澀等特點。潘天壽用墨厚重而多變化，在大塊墨團中也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流動。任何形象，在潘天壽的畫上都以方正、厚重、剛硬為主，一齣場就大大方方，堂堂正正，連癩蛤蟆和蝸牛也無卑微，猥瑣之態。評論家們一致認為，潘天壽的藝術是“力的化身，力的象徵，力的表現”。潘天壽所創作的藝術形像是美的、標致的，但不是漂亮的，是力中見美，美中有力，是力與美的高度結合。

　　楊成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