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斷續如嗚咽,長笛應和著,意境如大漠般荒涼。突然之間,鑼鼓、大小提琴和打擊樂像暴風驟雨捲起,女聲一連唱出二十多個“歸”字。
作為第四屆上海藝術節的專題音樂會,“瞿曉松樂坊”的現代音樂會“觀”11月3日晚以這樣獨特的開篇亮相。
從3年前樂手自己出資租借演出場地,到如今登上燈火通明的上海大劇院舞臺,“樂坊”曆盡坎坷,瞿曉松卻依然初衷不改:“我們希望重新發掘‘中國古典音樂’中新鮮的東西。中國音樂和西方音樂的氣質截然不同,它應該是從容的、閒適的、淡泊的、舒朗的。”
“觀”是“瞿曉松樂坊”的第六場音樂會,其中瞿曉松本人的作品僅有一首。令人驚喜的是,在這場以實驗性和探索性為特色的音樂會上,中國音樂界的老、中、青三代齊齊出場。
著名作曲家朱踐耳的《和》,以五種樂器合奏象徵華夏五族;62歲古箏名家孫文妍演奏的唐代箏曲《白柱》和潮州箏曲《柳青娘》,令人如沐春風;上海音樂學院作曲指揮係副教授陳強斌的彈撥樂三重奏《絲》,用箏、琵琶和中阮奏出簡單明凈、波瀾不興的旋律。
20歲出頭的一群年輕人更是音樂會中的主角。23歲的康煒拿出了得獎作品《喚》,兩隻笛子相互逗引,餘音繚繚;11歲開始作曲的宋歌,師從著名作曲家何訓田,作品《也墨的豎笛》溫潤中和、意趣橫生;21歲的秦毅彈奏自己作曲的《澗》,閒適自在,一派少女情懷。
著名旅美音樂家譚盾用“非常感動”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對記者説:“我們現在不僅有傑出的老一輩音樂人,還有一些非常年輕的作曲家和演奏者。他們不對西方音樂亦步亦趨,但無論作曲還是演奏都已具備世界一流水準。”
1999年,接近“知天命之年”的瞿曉松已經在歐洲博得了重重美譽,作品參加過十幾個知名國際音樂節、藝術節。此時,他選擇了回國。十年的海外生涯,讓瞿曉松發現原來中國古典文化竟“一直像血液一樣流淌在身體中”,這些音樂的積澱和傳統需要一個朝向現代的出口。
舉行第一場音樂會“秋問”後,“瞿曉松樂坊”成立,瞿曉松擔任藝術總監。次年,還成立了上海音樂學院現代國樂團,“旨在推廣中國作曲家國樂室內樂創作及中國傳統音樂精華”。
樂坊成員中有老師、學生,有樂團的在職樂手,為了排練、演出,大家都犧牲了一切本職之外有經濟利益的活動;樂器是分頭從學校和樂團借來的,隨時準備歸還;從印刷演出節目單、搬運舞臺器材到推銷票務,一切都得自己動手;而資金缺乏直到今天還在困擾著他們。
2000年,樂坊在上海同濟大學舉辦音樂會,整個校園沸騰了,激動的大學生們舉著節目單衝上簡陋的舞臺,把年輕的作曲家和樂手團團圍住。“第一次發現中國的樂器竟然有這麼豐富的音色,這麼大的表現力!”“這是民樂嗎?這琵琶、二胡、古箏,為什麼和我聽到過的都完全不一樣!”
“瞿曉松樂坊”已經開始品嘗成功的滋味。樂坊和樂團成員今年在香港藝術節上演出了兩場,相當轟動。一些國外媒體評論説:不僅音樂的質量和呈現是世界一流的,而且樂團呈現出的對音樂的熱愛和虔誠令人驚嘆。音樂會知音也多了起來。
對這個小小的音樂作坊來説,明年的音樂會還是未知數。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不會放棄努力。瞿曉松説,他一直記得朋友的一句勉勵:“今人所做的事情,也會成為將來的傳統”。(記者孫麗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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