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肉毒毒素何以能消除皺紋呢?其實肉毒毒素並不能把皺紋完全去掉,只是通過肉毒毒素來干擾神經對表情肌肉的指揮作用。就像汽車在經過十字路口一樣,剛才還看到是綠燈,正準備衝過去,突然紅燈亮了,你只好緊急剎車,這個紅燈就好比是肉毒毒素,它在神經系統給肌肉傳導信號時突然出現的緊急剎車。當神經系統給表情肌肉發出運動信號時,會在神經末梢釋放一種化學物質,這時由於肉毒毒素的出現阻斷了這種化學物質的釋放,使神經信號不能傳到表情肌,因而使表情肌不能接受到信號而産生運動。等於是肉毒毒素給神經對表情肌肉的傳導亮出了紅燈。表情肌不運動了皮膚上的皺紋自然就淡了,或者説看不到了。因為人一般是在笑的時候才會有皺紋,現在你即使在笑,由於臉部的肌肉運動受到了限制,所以你笑也看不到皺紋了。這就是肉毒毒素消除皺紋的奧妙所在。
科學的除皺方法加上求美心理的驅使,使姚女士無法擋住這種誘惑,然而,當時的她並不知道醫生給她注射的卻是一種毒素。看到過去深深的皺紋逐漸變淡姚女士感到非常高興,可這種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之後姚女士就感到了異常。
姚女士:過了一兩天然後早上起來感覺眼睛特別沉,好像有什麼壓著的感覺,然後鏡子一照吧,我一看,怎麼我原來是雙眼皮,怎麼變成單眼皮了,我心理挺奇怪的,再看看這個眼睛好像有點兒腫,腫的感覺,朝下耷拉的感覺。
姚女士為什麼會有眼睛受到壓迫的感覺呢?是不適應,還是一種不祥的預兆,姚女士不願往壞處想,但是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
姚女士:又過了兩天吧,不對的,早上起來這眼睛一點兒都睜不開了,我到了鏡子前一照,我嚇了一大跳,這眼睛怎麼回事啊,原來還好好的,現在塔拉下來了,就像成為一個老太婆那樣的眼睛,三角形,看了這麼一種感覺,我看了真的嚇了一跳,我又不敢説,因為我是瞞著家裏做這手術的,我怎麼説呢,我自己也説不清楚了,我以為像去美容的原因就是想感覺好一點兒,自己自信一點兒,現在一看這個情況我簡直沒法出門了。
迫不得已之下,姚女士來到了上海市第九人民醫院整形外科,想了解這是什麼原因。那天正好有李教授的門診。
李青峰:應該是8月初的樣子。她所來的就是很焦急,因為她經常要面對很多社交場合,但後來睜眼睛不但費力了,而且這個眼睛眼皮墜下來有點兒擋住的感覺,這就是我們俗稱的三角眼。
為什麼會變成三角眼呢?這是姚女士怎麼也不能接受的事實,但當她知道自己注射的是一種毒素之後,恐懼代替了疑慮,這會是中毒的表現嗎?
姚女士:大夫就跟我説,你做的可能,你打了一種什麼毒素,叫肉毒素,我聽了嚇了一大跳,肉毒素怎麼能美容啊,它是毒素怎麼能,一般人都知道有毒的東西,帶毒的東西肯定都肯定是不好的,那怎麼能治這個東西,我心裏想了挺害怕。
作為一種毒素注入到體內,任何人都會對它的安全擔憂,那麼這種肉毒毒素注入體內後對人體會不會産生危害呢?
李青峰:這個藥物它有一個特點,注射到局部以後,它就會局部肌肉裏面終板區,我們叫一個終板,它實際上就是在終板這個部位結合掉了,從理論上它是一種毒素,也是一種蛋白生物毒素,靠體內的巨噬細胞來吞食清理它,它不像其他藥物一樣,必須要經過肝臟的代謝,腎臟的代謝把它排除。
這個終板區指的就是神經末梢的終端區域,神經的終端被毒素阻斷後,就不能給肌肉發號施令了,這時候怎麼辦呢,大腦神經的生命力極其頑強,當它發現這條道走不通之後,就會在原來神經的附近再滋長出一條神經末梢來執行大腦的命令,這根神經末梢的生長時間一般需要3到6個月,長好之後大腦神經又可以對肌肉進行控制了,也就是説注射一次肉毒毒素的有效期其實就是這根新生神經末梢的生長期。這時如果不繼續注射毒素,皺紋又會重新浮出水面,所以注射一次的有效期一般也就是3到6個月。那麼原來的那根神經的終端部分就徹底萎縮廢掉了,怎麼辦呢,這時人體內就會有一種清除體內垃圾的巨噬細胞,把它吞噬清理乾淨。但是按照現代健康學的説法,隨著人年齡的增長,體內的垃圾本來就會越積越多,應該盡可能地抵禦外來毒素。比如我們在買食品時要看是否有防腐劑、買蔬菜時要問是不是無公害蔬菜,這些都是為了避免涉入外來毒素。有條件的人還會想方設法排出體內毒素,對於病患者來説往體內注射毒素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但作為求美者來説,畢竟皺紋不是一種疾病,為了美麗卻不惜往體內注射毒素,這不是給身體增加一種潛在的危險嗎?
據調查,社會上一些民營美容院為了消除求美者的恐懼心理,會用一些好聽的名字,比如神經營養素、除皺素或美麗素等,但只要是通過打針的方式來消除皺紋肯定使用的就是肉毒毒素。記者在街頭隨機採訪時了解到,大多數女性對於用一種毒素來美容還是難以接受。
但是如何保證那些求美者既能除掉皺紋又不會有大的意外呢?據記者了解,肉毒毒素一次注射不能超過2000個單位,這是注射肉毒毒素的前提條件,如果超過這個標準,就會導致人體死亡。當然,這是注射一次時的上限數字,如果比這個數字越低就會越安全。那麼,2000個單位到底是多少劑量呢,如果通過重量單位換算,它相當於千萬分之一克。這是一支100個單位的結晶體肉毒毒素,一般注射一次也就是50到100個單位。與2000個單位比較,這個藥量是沒有危險性的,姚女士當時只注射了50個單位,因此決不會導致中毒,但那三角眼又是怎麼造成的呢?是不是每個求美者都有産生這種現象的可能呢?
這是一張面部肌肉解剖圖,當時姚女士為了除掉魚尾紋、抬頭紋和皺眉紋,醫生對她的眼輪匝肌、額肌、皺眉肌等進行了三個部位的肉毒毒素注射。由於面部的表情肌肉複雜,所以每一針所注射的位置和劑量是除皺的關鍵所在,這時醫生的醫術顯得尤為重要。
李青峰:從原因來説,我們感覺還是醫生沒有掌握好注射的藥物的劑量,因為我們在她病史上沒有看到詳細的記錄了,那麼也許在進針的上還有一些偏差,那麼這兩者因素都會造成這樣一種情況。
記者:一個可能是劑量多了,一個可能是位置有一點兒偏差?
李青峰:對,位置有一些偏差,因為我們額紋來説我們有一個非常精確的,如何調節這樣一個眉毛的形狀,如何保證這個整個眉保持一個向上的形態,靠外三分之一這個位置我們一般這個位置的肌肉是不能麻痹它的,一旦麻痹了,這個眉毛就成了一個倒八字眉,而且上面的皮膚都下墜三角眼就很重了,所以這一類情況我們可以説是一種禁止針。
當表情肌肉不能自如地收縮的時候,皺紋自然就淡了,但是這裡面有一個分寸的問題,如果在某一個位置注射的量多了之後,就會使該部位的肌肉完全失去運動的能力,看起來就會顯得面無表情,就像這兩張手術前後的臉,一個表情豐富,一個表情木訥。如果藥量過小又達不到消除皺紋的目的。如何控制呢?由於這個量它和求美者的年齡階段、臉形構造特點以及她是否曾經注射過這種毒素等等因素都有關係,是一個綜合判斷的結果,所以某個部位的藥量具體用多少單位,只能憑醫生的經驗來把握。
李青峰:困難就是把握這一個度,你把它全部都癱瘓了,你就失去這個功能了。當你一笑,就笑不上去。回到姚女士這個情況,如果給她注射這個藥量還保持它一定的力量來對抗地球的重力引力的話,它就不會出現這個並發癥了,恰恰是它超過了這個度,它把它所有的力量都喪失掉了,所以地球的吸引力就成了最大的力量,那麼這個並發癥就發生了。
已經成為三角眼的姚女士無法再正常地工作和生活,原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就悄悄去掉皺紋的想法,現在徹底成了泡影,接下來她必須面對的就是一段漫長而又難受的自我恢復期。等待肉毒毒素的藥性逐漸消失,使額頭肌肉恢復正常的收縮能力。
90年代初這項毒素美容技術開始在美國好萊塢颳起旋風,它操作簡便的特點立刻引起了明星們的極大關注。最近幾年這項技術才開始傳入我國,由於除皺效果好,很快便在美容市場悄然風行。
但是,這種打針除皺的美容技術在我國應用的時間並不長,暫且不説美容醫生的醫術參差不齊,即便是醫生的醫術都不錯,對於長期注射肉毒毒素,給人體是否造成一種潛在的危害,目前來説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説法。記者在對部分已經作過毒素美容的求美者的電話採訪中不難看出他們心中存在的這種擔憂。
甘肅省蘭州生物製品研究所所長謝貴林:儘管我們講A型肉毒毒素它作為藥品它可以用於醫學美容除皺,也可以用於各種各樣的肌張力障礙性疾病的治療,但是這種産品在中國只使用的時間非常短,只有四五年的時間,到底這種産品長期使用下去還會有什麼樣的問題,將來會造成什麼樣的危害,目前大家還很難説。
上海第九人民醫院整形外科教授李青峰:我們不能絕對説它沒有過敏的基礎,因為從它的組成程度上有這個可能,因此從這一點來説,我們還要記住它是一個毒素。
通過毒素來美容有點符合我國以毒攻毒的觀念,只不過攻的這個毒是令求美者不太喜歡的皺紋。從除皺的機理上來説它有科學道理,做得好效果非常顯著,否則也不會令明星們、愛美者趨之若鶩,但問題是一旦這種簡便易行的美容技術被大眾廣為接受之後,就會在求美者心裏,甚至包括一些醫生,在思想上放鬆對這種美容技術應有的風險意識,因為它畢竟是種手術,如果注射部位不準確或者劑量控制不到位,就必然會産生類似姚女士的三角眼、眼瞼下垂,甚至出現臉部左右表情肌肉不對稱等並發癥,結果是美容不成反毀容。另外,由於這種技術的療效好,社會上也開始出現一些肉毒毒素的假藥。據我們了解,目前我國只有蘭州生物製品研究所生産這種肉毒毒素,其它國家也只有美國和英國生産。由於它是種劇毒物質,各國對於這種藥品的銷售管理都非常嚴格,一般只有國家正規醫療結構才有權使用,如果隨便一家美容院就有這種藥品是不正常的,在目前美容市場不夠規範的情況下,求美者還當謹慎求美才是。
(CCTV《走近科學》供稿 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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