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格爾:舊時“天堂”新時“家園”
------騰格爾做客《藝術人生》回睦親情、友情、愛情
央視國際 2004年11月01日 10:44
聽騰格爾的歌聲,難以抵擋那滌蕩於心靈與腦海之間的暇意,如草原上奔馳的駿馬嘶鳴般的粗獷,如天空中翱翔的雄鷹長嘯般的悠揚。有人説,那是嚮往天堂的聲音,是草原兒子獻給長生天最為生動的祭祀,但是,騰格爾卻淡淡言道,這些發自肺腑的歌聲,只是遠方的遊子獻給母親的哈達……
他是一個很坦率的人,秉承著草原兒子一貫的血性與豪放,多年來的風風雨雨無法消磨他身上的鋒芒與靈性,他相信歌聲與夢想一樣可以慢慢改變這個時代的流行色,所以他在現實中等待、在舞臺上宣泄,一直等到人們在不知不覺之間被他所打動,跟著他一起沉吟、一起哼唱、一起在淚眼中遙望草原那端的心靈故鄉。
從八十年代的柔情款款,到九十年代的歇斯底裏,娛樂圈的變化讓人無法調整好緊追的步伐,只有他還是老樣子,仍舊把那深情而純正的草原風骨堅挺著,駐身於光怪陸離的時代更移之間,他只是蟄伏在心靈的角落裏守候,不會輕易屈服,像一個真正的蒼狼一樣,只會將這片古老的草原大漠當作自己永遠的家。
從《蒙古人》、《家園》再到《天堂》,他以不變的情懷固守了十幾年的夢,終於在人們的唏噓與感懷之中得到了最為長遠的呼應,從人們經年不變的掌聲中走出,騰格爾已經將這份源自於草原的夢帶往了海外,在繼當年赴往台灣地區成功舉辦個唱之後,他近期又在美國隆重舉行了自己的個人音樂會,他相信這份草原的眷戀與情節能夠突破文化的隔閡與界限,能夠打破文化壁壘的最佳武器,就是自己獨有的情懷與醇正的歌喉。
人們對他的偏愛是深邃的,深邃得有如他的慢歌一般恬靜,在趕到《藝術人生》現場後,騰格爾先是幹下了大家為他敬上的清酒,然後在人們的掌聲之中開始了自己半生的回睦。可以説,在舉杯暢飲的那一瞬,現場的歌迷是隨著他而迷醉的,拍起手掌和聲唱著那古老的《祝酒歌》,一起為這位草原漢子獻上自己最真摯的祝願:願草原的夢不被驚醒,願那如夢的歌聲常在,願那個不變的騰格爾能夠將自己的藝術之花灑遍天涯、流芳四海……
曾經脆弱
騰格爾出生於1960年,內蒙古鄂托克旗人,名字是蒙古語“藍天”的意思。我們眼中的騰格爾,也正如這頗為大氣的名字一樣,像草原的藍天一般清澈而坦蕩,是個胸襟廣闊的草原漢子,是志向高遠而長空展翅的雄鷹,是在草原深處孤傲而不馴的蒼狼。但是就是這個以“藍藍的天空,清清的湖水……”這麼悠揚而大氣的歌聲打動我們的天之驕子,也曾被殘酷的生活折磨得幾度輕生,這話如果不是經他親口道白,我們又怎能輕易相信呢?
那還是在1973年,騰格爾還在上中學的時候,當時全國還沉浸在一片紅色革命的喧囂之中,經常和小朋友們玩比大小遊戲的他不小心犯下了一個禁忌,對夥伴們説自己是毛主席,是最大的一個。後果是可想而知的,人們很快把這個事情給告到了學校,校長急忙找到他談話,説這是非常嚴肅的政治問題,讓他回去把父母找來。少不經事的騰格爾害怕得不得了,不敢面對後果,居然先想到了一死了之……
好在,已經寫好遺囑的他最終沒有走向這個極端的絕路,否則我們就無法領略到他那雋永而深情的歌聲了,哥哥在最關鍵的那一刻攔阻了他,讓他打消了這個很幼稚的輕生念頭。
第二度輕生的經歷,是自他八十年代步入歌壇一舉成名以後,徐沛東老師的《我的故鄉並不美》讓他意外崛起,但是隨後的沉寂卻也讓他不堪忍受。
九十年代到來,流行音樂的口味在慢慢變化,固守于自我的騰格爾已經無法進入到人們的視線,一時間,演出也沒有了,名氣也沒有了,但是這個圈子裏的人還都把他當個名人看待,一向愛面子的他特別喜歡吃,天天跟朋友們泡在一起花天酒地,經濟方面只會有出無進,突然一天他發現自己的存摺上已經只剩下三萬塊錢無法再讓自己持續以往生活的時候,他最先想到的,居然還是死亡。
這就是曾經的騰格爾,一個心靈永遠都在沉浮中做不定向漂泊的人,不僅有著人性最為初始的那份懦弱,同樣也像無根的風中野草一般,缺乏安全感。好在,最後關頭他依舊能夠堅挺起來,傲對人生週遭,笑看浮沉隨浪,找到了真實的自己。否則,如今我們就看不到一個真實而純正的騰格爾,也或是,只能悽然面對一個擁有磷光外表的軀殼。
人生路難
小時候學業不精的騰格爾,在一個很偶然的機遇下走進了內蒙古藝校。他説那時候的他幾乎是什麼都不會,唱歌也不行,演奏也不會,只是仗著身材比較瘦,外在條件的不錯,所以就報了舞蹈的特長作為入學理由。
那時候藝校特別艱苦,他每天早上五點鐘就必須從床上爬起來練功,兩個月的時候就有點頂不住了,居然哭著到教務那裏去求救,哭訴説烏蘭牧騎讓他來是學習器樂而不是舞蹈,所以校方才重新安排他去學習三弦,開始接觸到器樂這個引他入途的行當。
騰格爾藝校畢業以後就留校任教當老師,但是學校的民樂需要一個指揮,所以79年時,就把他送到中國音樂學院去學習指揮。雖然指揮是一學無成,但是卻令他開闊了眼界,他決定要考大學,最終投入到了天津音樂學院的門下,學習作曲。
機遇來臨得如此美妙,但是現實生活卻意外殘酷,身上沒錢讓騰格爾無法支持簡單的生活需要,只能選擇了一個更加殘酷的做法,就是賣血。那個時候獻血的人會得到七十塊錢的營養費,為了這點微薄的錢,他不得不一次次跑到血站去獻血。但是最終得到的這七十塊錢的營養費他也不曾認真計算過,只會把它換成一頓頓酒菜,供自己消磨。
騰格爾最大的嗜好就是吃,無論是當時生活窘迫時,還是現在手頭較為寬裕時,都會把錢義無反顧地花在吃和喝上。早年買牙膏時也要撿點便宜的他,一走進飯館裏就會換一副模樣,經常是走進去就對服務員大聲喊道:“把所有的啤酒全打開……”
走進歌壇的經歷,顯得有點意外,開始只是自己想順便玩一玩,結果反響卻超乎自己的想象,玩兒玩兒就混到這個圈子裏來了。那時候他經常跟著民族歌舞團一起演出,原本只是樂隊臨時樂手的他,居然也有了親自演唱的機會。直到自己逐漸積累了信心與經驗,參加了第一屆孔雀杯歌手大賽,拿到了北京市的前十名之後,徐沛東慧眼識珠找到了他,挖掘了他去唱新歌《我的故鄉並不美》。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放,無心插柳柳成行。騰格爾自此才一舉走紅,成為大江南北眾人矚目的當紅角色。很有意思的細節是,原來《蒙古人》的創作,是受到了台灣歌手蘇芮的《請跟我來》較大影響,在作曲的時候,他反復聽蘇芮的《請跟我來》,手下彈鋼琴就自然隨向那首歌的和聲,這也就是就是《蒙古人》的主旋律調子。兩者其實是相近的,和聲也一模一樣,騰格爾直言創作這個歌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技巧可言,惟獨傾注的,完全是從自我心裏流淌的真情實感。
人到中年
2004年的好事接踵而來,不僅僅是自己獲得了全國五一勞動獎章這份沉甸甸的殊榮,也不全因為自己美國個人音樂會的大獲成功,而是因為自己家中終於有了一個小生命來臨世間。已然身為人父的騰格爾開始體會人到中年的最大成就與收穫,開始懂得家庭的意義與人生的真諦。用他自己的話説,自己已經是當爹的人,以後做事一定會最先想到新生的兒子。
騰格爾已經為兒子想好了名字,叫做嘎級爾,按照蒙古語的解釋就是大地的意思。騰格爾的名字是藍天,給兒子取的名字是大地,對兒子的期望與精神寄託可見一斑。做了父親的騰格爾不僅收穫了人生的喜悅,更讓他感受到了人到中年的精神需要與家庭責任感。他自言自己再不會像當年一樣放縱生活,任意而任性,做事一定想到這個被自己寄予深情期望的兒子嘎級爾,自己不光要在事業上成為他的榜樣,在生活中,也一樣。
談到這裡,我們就不得不提到他最近為自己四十歲那年寫下的一首歌,可能我們盡力所想表述的騰格爾已經完全在歌聲裏有所體現,無論是從前,還是以後…… ——2000年新的一天,又開創了我四十歲的生涯,雖説身體確實不太利索,可心情它就那麼心情,有時候病了躺在床上,難免會有些悲傷,這些年去了不少地方,可掙的錢卻並不多,身邊的女人走來走去,可我在這世界上走去走來,到現在我沒找到傳説的愛情,更沒人親熱地叫我爸爸,回想起二十年前,獨自一人來到北京,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一心堅持到現在,雖然有成功的喜悅,可榮譽和成績總是二八開,因此我流過淚,我憤怒過,才發現自己還不夠成熟,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説我好,都説我是咱們家的頂梁柱,可到了今天四十歲的我最有一種説不出的危機感,我也曾考慮換個活法,可除了唱歌我還會做什麼,因為這些年我迷迷糊糊,怎麼養活自己還是個問題,好在香港澳門回到祖國,國際形勢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我也鼓起勇氣面向未來該怎麼著就怎麼著活著…… ——騰格爾 《四十歲》
無法割捨的“草原情懷”
“藍藍的天空,清清的湖水,綠綠的草原,這是我的家……我愛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騰格爾的歌,唱出了現代人從原始古樸走向城市文明過程中的精神困惑和失落,在田園追求高樓節奏的蛻變中,昔日的天堂已不復存在,留給我們的,是永遠的漂泊和失落。我們就是在這種心靈的悵然中感悟著騰格爾其人,一如那如夢似真、涵蓋今昔往日情懷的古老長調。媽媽的淚水,伴隨著草原飄來的白雲,帶給我們靈魂深處的傷感與鞭策。再回首,路已迷亂湮沒在天涯的那端,只在記憶中回溯,那駿馬的嘶鳴,阿爸的獵槍,和阿媽的羊鞭…… 《藝術人生》帶來了來自家鄉的信箋,上面寫滿了爸爸媽媽的深情祝願,囑咐他放心工作,轉達著家鄉父老的惦念,規勸他酒要少喝,都是做爸爸的人了,該盡一些丈夫和父親的責任,必須給他們以家的溫暖和家庭的全部,等天氣暖和後一定帶孩子回家來,爺爺奶奶用最好最新鮮的草原美食招待小孫子……聽到這裡,很多人的眼睛都濕潤了,這不是什麼感人肺腑的表白,而只是遠方父母對兒子的一份簡單的惦念。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就是最為真摯的親情表達,無須華美的詞彙來修飾它,它像一把利刃一樣,徑直刺透了我們那自視滄桑以極力掩飾脆弱的人性偽裝。在它面前,我們的一切隱忍都顯得那麼的渺小,只能放任淚水任它流淌。 家園,多麼簡單的一個概念,你我知道,我們窮盡一生都在追尋這個如夢一般的語匯,但是,我們曾很輕易地疏離了它。想家的人、念家的人、愛家的人,不妨在騰格爾的吟唱中走進《藝術人生》這一方天地,真正體會一些關於“家園”的真諦,拾回一些關於“天堂”的夢想。
(文:宋子文 攝影:劉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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