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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州市公安局局長是怎麼樣打黑的

------——專訪錦州市公安局局長(上)

央視國際 2004年02月25日 10:37


  播出時間:2004年2月24日 CCTV—12 23:30首播

  2004年2月25日 CCTV--12 12: 35重播

  出鏡記者:劉雅薇 編導:楊紅葉 助編:楊燕怡

  嘉賓:王立軍 遼寧省錦州市公安局 局長

  導視:

  (出生入死20年,王立軍打黑)

  主持人:有人想出高價錢買你的性命,而且這個價錢是過一段時間就會升高一次。

  王立軍:在最白熱化的階段的時候,竟然有人説出來能不能拿500萬把他幹掉。

  (經歷傳奇,他是不是一個被神話了的人。)

  主持人:對於打黑的警察來説,輝煌是暫時的,困惑是永遠的,安寧是群眾的,負面是自己的?

  王立軍:對。

  主持人:那麼你是生活在負面和困惑裏嗎?

  王立軍:應該説,我想作為打黑者恐怕是輝煌不重要,就是這個困惑和負面的東西顯得尤為重要。

  導語:

  歡迎收看《新聞夜話》。誰是中國最棒的警察呢?在遼寧,當地的老百姓很可能會告訴您,中國最棒的警察是王立軍。王立軍現在是遼寧錦州的公安局局長,當地的老百姓把他叫做“王青天”。王立軍是全國公安戰線的著名英模,也是聞名遐邇的打黑局長,早在十多年以前,他剛剛做警察的時候,就在遼寧鐵法市以掃蕩黑惡勢力而大振警威,在此之後,他在遼寧鐵嶺市的公安局任職,一舉打掉了多個黑社會團夥,市民們歡呼雀躍,去年他又臨危授命,到遼寧盤錦追查槍案,不但把當地的四個黑社會團夥一網打盡,使221名犯罪嫌疑人落網,收繳了軍用,民用槍支82支,而且還把充當黑社會保護傘的22個不法公安幹警一一查出,有人做過這麼一個統計,在王立軍做警察的將近20年的時間裏面,先後有800多名罪犯被王立軍和他的戰友送上了刑場。王立軍獲得過很多榮譽,在全國將近170萬個警察裏面,他可能是獲得榮譽的次數最多,同時獲得榮譽的規格最高的一個,他是僅有的幾個還活著的一級英模。他的故事,曾經很多次被拍成紀錄片和電視劇,但是就是這麼一個英雄人物,在接受我們前期採訪的時候,他對我們説,千萬不要把我塑造成一個英雄,我覺得我是個弱者,他為什麼會這麼説呢?這個人物有沒有被神話呢?我們先來看一段錄像資料,這是王立軍在打黑辦案的時候,警方抓拍的,這些驚心動魄的場面,絕對真實。今天我們要採訪的就是遼寧錦州市的公安局局長王立軍。

  訪談:

  主持人:您可能是全國將近170萬警察裏面,獲得的榮譽的級別最高,獲得的榮譽次數最多的一位警察,您得過的獎項,一次一級英模,兩次二級英模,還是全國十大傑出民警等等,非常的多,在別的民警要得到這麼高級別的,這麼多的榮譽,至少得死三次以上。

  王立軍:這個次數是死幾次以上,好像這個沒有什麼界定,但是根據我們國家建國以來,人民警察被授予一二級英模的,應該説犧牲的這個比例是很高的。所以説恐怕一二級英模同時被授予,健在的不多,確實是不多,也是倖存者。

  主持人:那麼像您,您是做出了怎麼樣的成績才能夠得到這麼高的榮譽?

  成績倒談不上,我想可能就是因為我們本身的職業,就是一個高危職業,就是一個風險職業,就像我們經常講的,選擇了警察就是選擇了危險,沒有退路,特別我又是在警察當中又是長期搞警察,長期在一線,所以説所經歷的危險,生生死死,這個概率可能要遠遠高於其它警察。所以在取得一些榮譽方面,可能就要多一些。實際上這些説不上成績,我覺得也不是成績,這就是我的職業。

  主持人:這麼高的榮譽多半全都是用危險來換來的?

  王立軍:應該是説,反正每一次的,應該説我們作為人民警察,要取得每一次的榮譽,也應該説還是要用生命作為代價的,而長期這種,在危險指數的範圍內不能退出來。

  主持人:你有多少次是在生死的邊緣上?

  王立軍:這個好像次數就多了。

  主持人:數不過來了?

  王立軍:哎。

  主持人:在很多媒體上看到關於您的報道,説你有一副好身手,有高超的破案的手段,破了很多大案要案,改善了好幾個地區的治安的情況,同時您還是一個非常剛正不阿的人,非常清明廉潔,對同志和老百姓充滿了熱情,另外您還是一個在學術研究上面非常有見地的一位警察,老百姓都把您叫做是“王青天”,所有這些讚美的語言,全都是真的,完全是屬實的?

  王立軍:我想因為這麼長時間,就是我和我的同事們在一線,可以想象,20年經歷了那麼多的危險,無數次的生生死死,而且很多次應該説能夠活過來,對我和我的同事們來説已經很慶倖了。所以説經常我和我的同事們,特別我本人就和自己講,沒有什麼過多的奢求,很好地工作,很好地活著,因為很多的同志已經犧牲了,他們不可能再有今天,所以説對很多的事,就是説應該很好地去做,努力地去做,爭取一切時間。而且要是説大家説什麼是,什麼青天,什麼如何如何,這可能我想也是文辭上這麼一種讚譽而已,其實有沒有“青天”這都很難説。但是我想就是説你只要你做了你應該做的事,我們的老百姓他會很滿意的,作為“青天”這一個字,形容一個國家公務員,或者形容一個警察,他應該是説對於一種正義的一種呼喚,是弱勢群體要求去得到公平和公正,使人們更多地去尋求幫助,所以説用“青天”這個詞來形容我們有些黨政官員,包括我們人民警察,其實這個詞我想在我們現在的社會裏面,就沒有什麼再用的必要了,現在社會裏面應該是規則社會,應該是一個法制社會。

  主持人:在到錦州之前,您是在鐵嶺做公安局的局長,那時候鐵嶺市的原來的市長李士文他説,説王立軍是鐵嶺的鎮市之寶,鐵嶺可以沒有我李士文,但是絕對不能沒有王立軍,您是一個公安局長,但是相對於其他的公安局長來説,你對這個城市已經太重要了?

  王立軍:這個當然因為有它的背景,因為我當時任副局長之後,有幾個地方,因為可以讓我去工作,當時也有我個人的努力,也有組織上,和領導上,考慮到我長期在對敵鬥爭的一線,很危險,對我和家人處於一種關懷,可能要調更好的城市去工作,調人單位,和我們市的領導談的時候,可能我們市長,當然當時我不在場,後來他們給我講了這件事情,後來市長當面也給我講了這件事情。我想市長他可能是這麼説,無非對我是一種鼓勵,那麼也是留人的一種方式,當然這個事情過後,對我來講壓力很大,我覺得我應該很好地做,如果真的做不好,真的有愧於組織和領導,有愧於一方的百姓。

  主持人:剛剛被處決的黑社會的老大劉涌,他先後被羈押到兩個地方,一個是鐵嶺還有一個就是現在的錦州,那麼有些人他可能會做這樣的聯想,就是劉涌他被羈押在鐵嶺的時候剛好是王立軍在鐵嶺做公安局長,他後來被羈押在錦州,又是王立軍在錦州做公安局長,這真的和你有關係嗎?

  王立軍:這個也不能説完全有關係,也不能説沒有關係,因為他最初在瀋陽羈押,那麼後來建議,案件的複雜性和社會的複雜性,那麼紀委領導和省裏面決定,和我商量,就是當時講把劉涌羈押在鐵嶺,當時我是作為執行命令,因為作為紀委領導指示,還有上級公安機關的指示,找我談,要把劉涌羈押到鐵嶺,因為我和我的戰友在這些年當中,應該説羈押了很多的重要人犯在鐵嶺,還是非常有安全感的。所以應該説對我和我戰友們的一種信任。所以説在鐵嶺羈押了一年零八個月,他的一審和二審都是在鐵嶺完成的。應該説國內外都非常矚目的,我們很好地完成了任務。那麼最後提起再審程序,當時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鐵嶺,到了錦州,又一次指示給我,下指示告訴我,把劉涌重新提出來,再次羈押在錦州,一方面做好羈押的安全工作,另一方面做好劉涌的思想工作,很好地配合這一次的審判。走完法律程序,我想這也是對我和我的戰友們的一種信任。

  主持人:你覺得大家神話你了嗎?

  王立軍:有一些神話,這可能是因為破的案子多了,或者可能是,與犯罪分子打交道多了。或者是可能是一些犯罪人員,或者包括一些很善良的人們,他們傳説就多了。其實我們就是正常的人,我們就是所付出的辛苦,可能是常人所不能付出的,我們所承受的可能常人他沒有必要去承受。可能我們所做的這個職業,就是用它的特權和他的封閉型,或者説我們利用這種特殊的權利,所完成的事務是別人不能完成的。

  主持人:那您告訴我説像您的胳膊上和手上,隨便一看到處全都有傷可以讓我們看看嗎?

  王立軍:這個,看看我這個手指是歪的,它本身就不是直的。

  主持人:我看這上面還有傷疤?

  王立軍:這裡面已經基本斷過,這裡面已經基本斷過。所以可能是都是傷疤,好像這裡面,這被刀劈開過,還有像這個都是。

  主持人:這個是槍傷嗎?

  王立軍:貫通,貫通傷。

  主持人:貫通傷是什麼?

  王立軍:刀。

  主持人:是扎透了?

  王立軍:扎的,扎透了。

  主持人:您身上一共有多少處傷呢?

  王立軍:大小傷20多處。也習以為常。

  主持人:最嚴重的一次受傷是什麼樣的情況?

  王立軍:好像我昏迷了好多天,大約10來天,因為那個時候傷的比較重。

  主持人:傷在哪呢?

  王立軍:頭部,後來已經醫院通知開始準備做後事準備,作為單位已經把花圈都準備好了,當時也很年輕,簡歷很簡單,大約能有大半個紙張,大半頁吧,都已經準備好了,那麼後來又奇跡般地活過來了,所以我對自己人生感悟是比較大的,就是説每一次的危險,無論是戰友們的犧牲,還是我自己面臨的危險,走過來之後,都有一種大徹大悟,好就好在我沒有後退之感。

  主持人:您的妻子和孩子也經常會受到來自各方面的危險,有一些具體的方式我們也不方便具體講出來,在這裡,那麼這些年來,您和您的家人,長期全都過不上一種正常的生活嗎?

  王立軍:應該是這麼説,我這些年在一線,包括到現在,因為我打黑的時間比較長,從93年到現在,一直基本上,不間斷地打黑,所以我家人和我應該説除了擔驚受怕之外,還有很多的危險系數在與他們相伴,比如小孩不能在一個學校正常上學,後來發展到外地去上學,由他的外公陪著去到外地上學,那麼我愛人也不能正常上班,也不能在一個地區正常的居住。

  主持人:他們也面臨生命危險?

  王立軍:應該是吧,這種危險還是有的,那麼也就包括,特別打黑當中,一旦到了關鍵的白熱化階段,這種危險的指數,它會陡然上升,這個時候,別説是他們,我本人受到的危機那也是非常危險的,所以這也是很正常的,所以警察作為自己和他的家人,承受這種危險,也不光是我自己,我想任何一個警察,要完成這樣的任務,都會要面對這樣的問題。

  主持人:有人出高價錢想買你的性命,而且這個價錢是過一段時間就會升高一次?

  王立軍:是的,因為經濟也在發展,十多年前我打黑的時候,那個時候,當黑社會的那些人,和我談判的時候,就是説能不能留一條生路,能不能如何如何的時候,可能最後沒有談成,在電話裏面可能他們出的價錢也就是幾十萬元而已,那時候已經覺得很高的價錢,可能是因為就我在堅持這件事情,要對我採取行動。那麼到去年的時候,後來我們獲得的線索,這個情報,在最白熱化階段的時候,竟然有人説出來,能不能拿500萬,把他幹掉。後來我也覺得好像,不值500萬吧,我自己能值500萬嗎,後來也就是對這個事情已經習慣了。

  結束語:

  明天的節目我們會繼續採訪遼寧錦州市的公安局局長王立軍。

  下集預告:

  主持人:您是全國聞名的打黑英雄,但是您的同事告訴我們説,其實您並不太願意談打黑?

  王立軍:對,我不太願意談打黑,因為打黑給我帶來的困惑也非常多。

  主持人:去年您專門到西西裏島去考察過,和當地的意大利黑手黨也有過接觸,在你看,中國的有組織犯罪就是老百姓一般説的黑社會犯罪和這些國家有什麼不一樣嗎?

  王立軍:我覺得黑社會犯罪,如果隨著法律進程建設的話,在稱其為黑社會,這樣講來的話,就不是一個法定術語。

(編輯:西尋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