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畫天安門上的主席像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26日 15:16
編導:劉昊天 主持人:陳大會
播出時間:2003年12月25日23:30 CCTV-12首播
嘉賓: 葛小光 畫家
導語:
歡迎收看我們的節目,這裡是北京天安門廣場,世界上最大的廣場,每天都會有成千上萬的人來到這裡參觀游覽,在天安門金水橋這個地方大家會駐足停留,仔細地來看這幅畫像,這是一幅聞名世界的畫像,毛澤東同志是中國共産黨和新中國的締造者,在這幅畫像上可以説凝聚了無數人深厚的感情,一直到今天很多人還稱呼他為毛主席。在今年的12月26號是毛澤東同志誕辰110周年的紀念日,今天我們特意採訪了繪製這幅巨幅畫像的畫家葛小光,這是多年來他第一次接受電視專訪。
訪談:
主持人:什麼樣的畫家才能畫天安門城樓上的主席像?
葛:這個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工作交給我感到挺榮幸,畫肖像的人很多,很多肖像畫家都畫得非常不錯,具體這個工作交給我,我就認真完成。
主持人:這樣的一幅畫要畫多久呢?
葛:一般半個月左右。
主持人:半個月左右,一個人畫?
葛:對。
主持人:聽説要畫很多遍才能完成一幅畫?
葛:繪畫是用油畫來表現的,油畫有它一定的規律性,一般都是多層畫法的表現方法,
主持人:多層畫法就是要畫幾遍。
葛:對,對,它先起個輪廓,然後噴顏色,噴完顏色後,再逐步地深入,這樣顏色比較厚重,看起來。
主持人:我們現在看到的主席像上是畫了幾層幾遍呢?
葛:如果一塊新畫布,一般畫個3遍到4遍。
主持人:等於是4張畫?
葛:你看起一遍輪廓,是一遍,再鋪一遍顏色,再調上一遍,再最後完成一遍。
主持人:作為一個油畫家您最希望大家在主席像上看到什麼呢?
葛:主席他是一個世界的偉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締造者,現在是一種懷念了,讓人們自己去感受,每個人感覺不一樣,通過這張畫讓他自己去感受主席這個人物。
主持人:你希望大家能看到一種精神?
葛:對,對,實際上他也是一種精神,雖然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但是他做出了不平凡的事業。
主持人:上級主管部門有沒有特別的規定,要求你把毛主席畫像畫成什麼樣?
葛:那倒沒有,很尊重藝術家的創作。
主持人:天安門城樓上的主席像栩栩如生,這麼大的一幅畫,6米高,5米寬,把一個人畫的跟真人一樣傳神,你怎麼能做到呢?
葛:一個是通過繪畫的技巧技法,按藝術規律來表現,再一個還有就是融入一些對他的理解,雖然是一幅肖像,儘量能夠把他一世的風采,都能夠通過畫面來表現出來。
主持人:站在毛主席畫像前面,你會感覺他非常有神氣,這種神氣是從哪兒來的?
葛:難以言傳的。完全是繪畫,藝術本身是一種感覺,視覺藝術。
主持人:就是説你可以把他畫出來,但是不可以告訴我們,或者沒法言傳?
葛:不,這個藝術它難以言傳的,只能意會,你自己去讀,它像一篇文章似的,你讀完每個人理解程度,深淺都不一樣。
主持人:你能給我們描述一下那種神氣是一種什麼樣的神氣?
葛:毛主席這個人他確實是一個偉人,我從一些資料裏頭,不管是照片,還是紀錄片中看到,確實很偉大,他的舉止很端莊,有意的去多尋找這方面的資料來看一看。
葛:看完了他這個一生,從韶山到(中南海),一生的照片,他有很多資料,你可以去感覺他,你的感覺不會像攝影師那種感覺,就是我根據我自己專業創作的需要,去感覺他,去感悟他。
主持人:有幾個技術方面的問題,首先你畫主席像,臨摹的是一張非常小的照片,這麼大的,而且是黑白的,但是畫出來的是彩色的,畫上這個毛主席臉上的色彩是怎麼來的呢?
葛:那是二次創作,在創作中照片只是一個資料,你是通過很多照片,很多資料,主席這個形象已經在腦海已經變成一個活靈活現的形象,這個照片用起來,只不過是一個參考。
主持人:是一個外形的參考?
葛:對,外部輪廓,形象的參考。
主持人:但是你參考的是黑白照片,臉上的色彩怎麼來的?
葛:他那個色彩是根據……
主持人:是你想像上去的?
葛:也不是想像上去,是根據它特定環境下,天安門廣場,它是一個特定的環境,天安門它是紅墻黃瓦,後面是藍天,顏色都非常強烈,裝飾性的色彩,金字形的構圖,這張像在這種特定的環境下,用什麼樣的顏色表現,能夠更融為一體,再一個就是説,每天的24小時的光線變化不一樣,你要把它考慮進去,一年四季的變化你也要把它考慮進去。
主持人:這是必須的。
葛:這是教科書裏面沒有的。
主持人:聽上去挺神奇的,早上起來的光線,下午的光線和中午的光線都不一樣。
葛:都不一樣。
主持人:都不一樣,都要求看上去怎麼樣呢?
葛:又讓它能夠適應外界的這種光線的變化,還要讓它顯得非常自然,不是那麼特別失真,讓人還有一種真實的感覺。
主持人:但是這些色彩是裝飾性的色彩?
葛:傾向於裝飾性的顏色,不能畫的像真人的那種膚色。
主持人:又不能讓人看上去失真?
葛:對。
主持人:你有沒有聽説過毛主席生前對自己的畫像,有過什麼樣的意見、感受?
葛:這個沒聽説過。
主持人:毛主席生前他的感受、意見不知道,沒有聽到過,然後上級主管部門也沒有什麼特殊規定,也就是説這幅畫像完全靠你的主觀的判斷和感受來創作的?
葛:這實際上是一種認可。
葛:一種認可。
主持人:一種認可,一進入到你畫室裏面,就剩你一個人,然後一個巨大的畫布,完全進入你自己的世界?
葛:對。
主持人: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呢?
葛:就是你進入創作,入了這個境以後,那是一種很自然的,很享受的一種(感受),你去想像,你去發揮,你去創作。是一個很大的空間,實際上能融入一個,比如説中國的歷史階段,能跟毛澤東這個人物更能夠集中精力的那麼一個交流。
主持人:真的能感覺到自己和主席之間是一種交流?
葛:是一種交流,應該做到。它是一種交流,面對面的交流。
主持人:而且這種對話是沒辦法用語言告訴給我們觀眾?
葛:對,它難以言傳,它很微妙。
主持人:古今中外歷朝歷代,能為偉人畫像的畫家總不敢把這個缺點畫出來。一個是不允許,第二可能自己感情接受不了,在為毛主席畫像的時候,有沒有下意識地美化主席像?
葛:不,這個應該是尊重客觀規律的,肖像畫是要給人真實的感覺,表現人的真實的精神面貌。就是説調整,要給它改變的地方,可能是因為當時攝影的環境,或者光線,或者比如有時候,這個人給他照相的時候,他處在病態,他的面容比較憔悴,精神不是特別精神,這些東西要通過繪畫來把它矯正過來。
主持人:矯正過來。
葛:給調整過來,因為你畫的是常態,這個肖像畫我認為它雖然是表現一個人瞬間的這種神態,但是應該能夠表現出他更深層的東西,一世的這種風采。
主持人:倒沒有這種下意識的東西。
葛:不能,你就是要尊重藝術規律,尊重客觀現實,尊重歷史,這樣給人的作品才能更感覺到真實。
主持人:不可以修飾?
葛:如果要是太美化了。
主持人:太修飾了。
葛:不應該作為藝術的創作裏頭,你怎麼樣把握它。
主持人:你畫的天安門城樓上的主席像,關於這幅畫像有很多傳説,有幾個跟你驗證一下,一是這幅巨大的主席像,不管在天安門廣場任何角度,尤其是在它的東面或者西面,你去看他的時候,有人説,不管在哪個角度,仿佛毛主席都在看著你,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嗎?
葛:實際上他這張像,這個資料。
主持人:你是説他那張黑白的小照片?
葛:不是那麼明顯。
主持人:你把它給強調了一下?
葛:強調了一下領袖與人民的交流。
主持人:高6米,寬5米,這麼大的巨幅畫像,在中國可能是,或者在全世界可能是最大的人物畫像,難在哪兒呢,畫起來的時候?
葛:它的表現方法和一般的肖像畫表現方法不太一樣,因為它的畫幅大,很多技術處理方面,都要根據巨幅畫像的這種方法來表現。
主持人:比如説?
葛:比如説有些過渡要大。
主持人:比如説一幅小的肖像畫過渡線就這麼寬,但是在那個上面就這麼寬?
葛:對,它就要虛了,如果你有些地方太實了,或者太外露了,看起來他的臉是花的,很死板。
主持人:我沒記錯的話你那個畫室並不大,那裏面放那麼一幅大畫比較窄小?
葛:對,比較艱苦,在視覺上看,空間上。
主持人:就離得那麼近,畫那麼大的一幅畫,怎麼能出來,就是在很遠很遠,看上去都很栩栩如生,都很像的這麼一個效果,都很貼切的這麼一個效果?
葛:你要考慮到這張主席像的空間效果,畫的時候要表現出來,(距離)最近你走到天安門的門洞底下,你也可以看出這幅作品(的效果)也可以看出來,然後呢,它的距離再不斷遠一直到紀念堂,這麼大空間,它有近距離的效果,中距離的效果,有遠距離的效果,你都要把它給把握好。
主持人:但是你在畫的時候,這個畫主席像離你,就是我們倆之間這個距離,這個距離來控制這麼大的空間,這麼多的收視點?
葛:還得近,就是一個胳膊的距離,就是一個畫面了,就是這麼近。
主持人:但是你要控制整個廣場的效果。
葛:對,形啊,色啊,神態,大型,整個空間的效果,都要考慮。
主持人:一直到今天很多很多人,對毛主席還有非常深厚的感情,比如説天安門附近的警察,就有這麼一個説法,因為他們天天看著這幅畫,有的人説今天主席高興了,明天又説了今天比較嚴肅了,聽説過這樣的話嗎?
葛:每個人這種感覺不一樣,
主持人:大家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感覺?就是這麼一幅人物畫?
葛:這個挺微妙的,因為每個人讀這幅作品的時候都帶着思想感情,去審視,在那裏找出自己的感覺。
主持人:我有一個比較細微的感受,就是現在正在挂的這幅畫像,比一年前上一幅的畫像要嚴肅一些,這是我的感受,這種細微的表情的變化,是您這個創作者在控制嗎?
葛:可能是有些在創作過程中自然的流露。
主持人:創作思想會有變化?
葛:對,自然流露出來的這種東西。
主持人:你畫了將近30幅主席像了,這些像完全都一樣嗎?
葛:那不可能。每幅作品它都不會完全一樣。
主持人:天安門城樓上的主席像你畫了26年,從1977年開始,一個畫家或者一個人的一生當中,最美好的時光,20多年,您這位油畫家,應該怎麼評價自己的職業生涯?
葛:就是我從事這一項工作感覺很榮幸,毛主席也是我很敬佩的一代偉人。再從藝術角度説,藝無止盡,有很多東西現在我還在不斷地探討,這個創作過程中,確實自己在不斷地深化,不斷地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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