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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看配過音的電影(中)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01日 16:58

  主持人:陳大會 編導:董雯嫣

  播出時間:2003年11月16日23:30 CCTV-12首播

  嘉賓:上海電影譯製廠 喬榛 李梓 丁建華

  導語:

  歡迎收看我們的節目!為外國的電影電視劇配音的人被稱為是為外國人説中國話的藝術家們,在中國電影界這樣的人有很多,比如説邱岳峰、畢克、尚華、喬榛、李梓、丁建華、童自榮等等。那麼這些人全都是上海電影譯製廠的人,這個地方就是上制廠的混音棚,那麼通過這個臺子配音演員的聲音就可以傳到屏幕上,最後合成翻譯過來的電影。對於那些老的配音演員的熟悉的名字,很多觀眾會説我們是聽着他的聲音長大的,在我們今天的節目開始之前,讓我們先來回味一下這些片子,這些存留在我們記憶當中非常親切而熟悉的老的譯製片,在這個地方和這些碩果僅存的藝術家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就是有人提出來,他們更願意看沒有配過音的國外電影。現在我們要專訪的是上海電影譯製廠的廠長喬榛和他的老搭檔李梓、丁建華。

  採訪內容:

  主持人:三位配音藝術家回到自己的家裏,在自己的生活當中,也一定非常喜歡看沒有配過音的國外的大片兒,是不是?

  喬:我覺得看字幕片非常的累,而且那個字幕,很多字幕應該説有黑白明顯性的錯誤,甚至讓人看不懂。你看字幕好,還有一個問題,你看字幕好,還是看形象看銀幕,看屏幕上人物的行為?你看了字幕就感覺不出這個演員的神情;你看了神情,你看不懂他的內容,説話的內容,這個是非常累的,所以更增加了我們譯製片的需要。

  主持人:可能也有觀眾會説這三位藝術家確實他們已經不是我們這個年代的人,他們可能老了,他們不會去看這種原版的國外大片兒?

  丁:但是我們有女兒,有兒子,我們有後代,後代還有同學,你懂英語、你懂法語嗎?我懂兩國語言。你懂日語嗎?

  主持人:但是他在看這個原聲電影的時候,或者原汁原味的電影的時候,他們會説我能夠欣賞到他的聲音,能欣賞到他的呼吸,而不是喬榛的呼吸,丁建華的呼吸,我要聽他們原來的呼吸聲。

  丁:我覺得無可指責,而且我覺得是新氣象,新時代的一種新氣象,但是因為電影觀眾是各種各樣的,而且有不願意聽原文的觀眾,你比方説我們廠裏配的那個印度片,我們配的時候就説,唉呀,這種片子進它幹嘛?鬧鬧轟轟的,也説明不了什麼,多難看。但是印度片掙錢,為什麼?廣大農村都愛看印度片,農村裏的農民,咱們國家是一個佔有多少農民的國家,所以它這個16毫米皮包機,那個生意好得啊,就是那個印度片他就製作成這樣一個規式,一個樣式,然後就在16毫米皮包機上,在農村裏的院落裏頭、打谷場上那個場地上放,坐滿了農民,錢很便宜,或者一塊錢一張票,兩塊錢一張票,農民認為,唉呀,印度片最好看了,所以他是各種各樣的觀眾,所以愛看外國片,不要看譯製片的,那他就是對譯製片沒有需要,但譯製片有需要的,他還是願意聽我們的聲音。

  主持人:原汁原味地來欣賞國外的電影,有什麼不好?

  丁:好,我認為我完全能夠接受,我也能理解,包括我的女兒也愛看原聲片。

  主持人:您怎麼説服她呢?

  喬:應該説這是一種可喜的現象。

  主持人:您不需要説服她?

  喬:各個有各個層次不同的需求啊,是不是?因為確實,你説現在我們這個社會上面,有那麼多喜歡看原片的,聽原汁原味的,這是好事,但是從譯製片存在的意義來説。。。。。

  丁:它還有很多的人喜歡看。

  喬:那麼多的觀眾。

  丁:對,包括喬榛自己。

  喬:對,包括我自己。

  主持人:您看到原版的電影就換臺,看到譯製片就停下來?

  丁:看原版電影我是在什麼情況下,我對這個故事非常熟悉了,然後再看原版,哎,覺得挺有意思的,這個感覺。再説看譯製片你必須得配得好,你要是劇本翻譯得不好,配得不好,那確實很倒胃口,再好的片子我也不要看,我也願意去看原版。有的時候住在賓館裏可以看很多外國電視臺的一些節目,唉呀,我在那個雜誌上,國際電影動態上看到過這個片子,誰誰誰演的,我也衝着這個明星,衝着我喜歡的藝術家,或者衝着這個電影的故事,我看一把原版,這倒也挺過癮的。

  主持人:你們是否覺得現在觀眾他對你們所創造的這種藝術,還有需求嗎?或者還有這個意識嗎?知道這是個藝術,我要去欣賞它,還有這個需求嗎?

  喬:有需求,很多人跟我説,我們看到很多譯製片,覺得它很平,這個男生就是這個男生,不是根據每個角色的色彩去區別的。

  主持人:您的意思是説只要是譯製片,他就有這樣的需求?

  丁:有一次在北京機場,劉維維歌唱家,他就看到我。因為李梓老師年紀大了嘛,就由我一直跟喬榛上臺朗誦,就是配那個當兵的,就是配音片斷。當時劉維維見到我以後,他就説“當兵的”,他跟我很熟,並不是説叫不出我的名字,可是他管我叫當兵的,其實在叫這個當兵的同時,説實在的,我就想起了這個角色,也想起了李梓老師當時是怎麼説(配)那個當兵的,因為我在表演這個片斷的時候,我腦子裏出現的就是她的聲音,不是西班牙語,而是出現了李梓老師説的中文。所以他叫我當兵的時候,我真的,我心裏頭特別高興,比他叫我丁建華老師、丁大姐,各種各樣的稱呼,更讓我激動,所以我就,平常一直管他叫劉維維,那次我就“維維”的叫,我説我太高興了,就是在機場。

  喬:因為他尊重這個形象,尊重這個聲音。

  丁:對,所以我覺得現在一定還有很多人,如果他喜歡譯製片,他一定是對我們的這個譯製片,他肯定會有以前的熱情,今後他想期待着我們出更多有聲有色的角色,他會有期待。

  主持人:他們還是懂得這是藝術品的,還是有需求的。

  喬:對。

  主持人:我們還記得《廊橋遺夢》那個電影,女主人公落淚的場面,您在配音的時候,哭了三次,是嗎?

  丁:反正她哭我也哭,完了哭得比她厲害,我就經常的要配完了一遍以後,我就哭着跟導演説,讓我再來一遍,他説為什麼?我説這是我的哭,不是角色的哭,我就覺得那個角色的哭,有很多場戲催人淚下、沁人心扉,可是她自己並不是那樣哭出聲音來的。我當時配到那個地方,我是站在我的角度上來同情她了,所以那時候哭得,那時候好像自己已經支撐不住了,就是那種感覺,但是哭完了以後,反過來聽的時候,我就經常含着眼淚跟導演説,我要再來一遍,這不是她的哭,是我的哭,然後甚至於來了幾遍,還是控制不住,然後我就跟導演提出來,能不能讓我歇會兒,他説為什麼?我説讓我歇一會兒,我把這個思緒捋順一下,這一條線路捋順一下,我再調整調整自己。這不能去同情別人,而是要站在人家那個角度,你説我哭出聲了,他們那些隔壁鄰居會説,哎,這個女幹嗎這麼哭啊,噢,那個男的要走了。我説她心裏暗暗的肯定要,她要暗示自己,不能讓別人知道,即便別人聽不見她的哭,她也要克制自己,不能讓別人聽見,這是她的一種心理狀態,所以他(導演)説,好好好,哎喲,我看你哭那麼累,我真心疼你了,我説不累,完了坐在那兒,本來説給我五分鐘,三分鐘以後,我説行了行了,趕快,趕快,趁我冷靜的時候趕快,好像有點兒一驚一乍的感覺,其實我這個人的個性就是來得容易,去得快,這個時候希望自己能夠擺脫一點兒這個情節對自己的一種感染,擺脫掉,完了站上去以後,非常冷靜地很理性地來思考這個角色,思考完了以後,站在那個地方,一氣呵成,就成功了。雖然觀眾在看這個譯製片的時候,他不會去(了解),他不可能知道你錄了多少遍,也不知道你當時是怎麼想的,可是我覺得我,説大點兒是我的責任,説小點兒,我就覺得既然讓我配了,我不能對不起這個角色。

  主持人:現在這個配音行業裏這個品牌意識是不是非常得少,就幾乎沒有吧?

  李:的確是,就是我們配好的一部片子,就覺得我們在藝術良心上好像就有所交待了,就是這麼一種感覺,大概50年代的時候,配男孩兒,我覺得也有難度,就和當時弄堂裏那些孩子還踢球的時候,參與他們,跟他們一塊兒踢球,故意地踢出一些矛盾的問題,你輸了,你違規了,我硬説他沒違規。

  主持人:您當時想幹什麼呢?

  丁:找到男孩兒的感覺。

  李:男孩兒的語調、語氣、發聲的方法,跟一般的女孩兒絕對不一樣,我必須得找着點兒,所以我故意提出一些個問題,製造一些矛盾,跟他們爭得面紅耳赤,結果那些孩子們。。。。

  主持人:在爭吵的時候,您是在聽他們發音。

  李:我跟他們一塊兒爭,一塊兒吵。比方這個球犯規了,我就説沒犯規,引着他們説話,我跟他們爭,這必然引起爭論了,我就爭論,從中我的確就積累了一定的經驗,孩子的發音發聲,他沒有什麼思考的,脫口而出的。電影中主人公給他爸爸,念給他爸爸一封信嘛:“親愛的卡爾,我來這兒已經三天了,老頭還沒把我攆出去,可能不讓我見他,我知道,老躲着他。”我們一生配了這麼多戲,的確在這裡頭就覺得看到今天這樣的一種形勢,心裏就有點兒很不忍心。今天卻是這樣一個狀況,看到今天配的片子,看到電視裏放的片子盡追求好的聲音,美妙的聲音,女的一齣來,不管年齡,不管她的身份,不管她的什麼什麼的,就是聲音怎麼就像年輕的時候,一個老太太出來以後,聲音也弄得那麼美。

  主持人:(那些配音演員)對配音這個工作理解得太膚淺了?

  李:對。

  丁:我覺得他們根本就沒有去理解,不去懂它。

  主持人:就是幹活?

  丁:嗯,就是幹活。

  主持人:掙錢。

  喬:所以管配音演員叫棚蟲,就是老呆在棚裏的棚蟲,所以我們聽了這個話以後,雖然不是説我們,我們也不能去對號入座,非説自己是棚蟲,可是聽了這個話以後,我就怎麼覺得,唉呀,這把我們配音事業給褻瀆了。

  李:現在有些正規的電視臺什麼的,也出現這樣的情況,一般配一部片子起碼要,像我們那時候最快的也就是個把禮拜,現在有一次讓我去那兒配了,結果我也沒有看到原片,結果片子也不看,當時就像你説的,給個紙條,給個紙條就説那幾句話,後來我説,那這倒挺快的,是啊,早九點,晚九點,早晨九點去,晚上九點這部片子就完了,叫早九點晚九點,一部片子就結束了。

  喬: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就是她剛才説的這樣一個配音演員,他跟我説了,喬老師,説實話,我們心裏面覺得,感覺到很不是滋味,我們幹這個啊,這純粹是為了錢,我配這個人物,這個人物究竟是什麼性格的,是好人還是壞人,我自己都不明白,人物關係他也不知道,所以覺得就挺可笑的。

  主持人:他自己都覺得挺可笑?

  喬:對。

  結束語:

  主持人:在明天的節目當中,我們將繼續為您做出專訪,明天的問題是。面對市場的挑戰和眾多的質疑,配音藝術家們將會怎樣堅持下去,靠什麼來保持自己的信心呢?

(編輯:西尋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