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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同學少年——關注80後的一代

央視國際 2004年07月27日 09:48

  主持人:這裡是中央電視臺《讀書時間》的開放演播現場,今天我們的錄製地點是在北京城南的百榮書店,首先給大家介紹一下坐在觀眾席上的兩位特殊嘉賓,這位是文學評論家白燁先生,坐在這邊的這位是文化評論家解璽璋先生,另外在座還有很多熱心的觀眾,有很多是慕名而來的熱心觀眾,對於你們的光臨我們表示歡迎。

  進入21世紀,中國文壇崛起一代人,他們被稱為80後一代,這些人幾乎從中學就開始寫作,關於他們有兩個現象引起了我們的關注,一個是他們幾乎是無一例外地承認自己的寫作立場完全是個人化的,還有他們在同齡人當中有非常巨大的讀者群。那到底在他們的作品當中表達了什麼樣的情懷,又吐露了什麼樣的心聲呢,今天我們就討論這一套書,《我們,我們——80後的盛宴》,這本書裏收錄了73位80後一代的年輕寫手的作品,今天我們請到了其中的四位,這四位寫手的名字,年輕人都已經非常熟悉了,這就是張悅然、春樹、李傻傻、彭揚,現在我們就有請四位年輕的寫手登場。

  好像我們《讀書時間》第一次請來這麼龐大的客人,四位嘉賓一起坐著了。在節目一開始的時候,我想請我們四位少年寫手,用你們個性化的語言,用簡短的時間表達一下你們的寫作立場,算是文學自白。


  張悅然:我覺得我一直都特別喜歡兩個詞用在我的寫作裏面,一個是沉和,沉是沉重的沉,和是和睦的和,然後還有一個囂艷,囂是囂張的囂,艷是艷麗的艷,我覺得這兩個詞既是我本人的兩面,也是寫作中的兩面,我覺得寫作當中既有那種特別穩妥,特別深重的東西,也有顏色特別濃郁的跟我們這種年齡特別相稱的東西,我覺得這是一種骨子裏的東西,就像我今天穿非常素的衣服,一樣艷不可擋。

  主持人:聽到了,她説她今天穿很素的衣服,一樣可以艷不可擋,給一點掌聲,表明我們認可了。春樹。

  春樹:在我的小説裏很少用到形容詞,我希望一切都是極簡,最簡單的,用最直接的口吻來説出,而且我不喜歡做總結,我認為人人都可以寫作,但不一定人人都是作家,我也不覺得我是作家,關鍵是那種誠實和客觀是我覺得是一個寫作者的基本立場。

  主持人:好,謝謝。李傻傻。

  李傻傻:我覺得寫作有兩個因素,一個是天賦一個是造化,天賦就是先天的,造化就是努力和機遇,不是説誰都有能力幹什麼事,但是也不是説有能力就能幹什麼事,所以到底成為什麼樣的人,我覺得還是要時間來證明。

  彭揚:我覺得我的寫作動機只有兩個字,就是去了解,我覺得我們人一生下來就是包裹在皮膚四壁之內的幽暗靈魂,所以我覺得我們需要去了解,我覺得能夠讓我們發現問題,我覺得進入了問題就進入了狀態,創作是一種狀態,靈感也是一種狀態。我覺得我的寫作是一種理性和感性並進的寫作,對於生活我一直在調動積累、開放感官,進行提煉。


  主持人:我們繼續,還是從張悅然開始。很多人知道你的作品,好像都是《陶之隕》,在這之前你很早就寫過小説,並且在國家級的文學刊物上發表你的作品,那個時候你14歲,所以很多人都説你的職業應該跟文學有關,可是你現在在新加坡國立大學學的是計算機?

  張悅然:這個可能跟我的家庭背景有關,我父親他是中文系的教授,我從小就生長在那樣的環境裏,我父親的多數朋友也是中文系的老師或者教授,所以我對中文系就沒有新鮮感,而且我覺得寫作和讀中文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我一直都覺得寫作是一件,可能自己的努力或者説自己的造詣更多的一項活動而不是説靠外界怎麼教,並且我也覺得,理性思維對一個作家或者説對一個藝術家來説都相當重要,所以我希望自己可以鞏固這種理性思維,把這樣一條道路走得長一點,因為我覺得我天生就是不缺乏感性思維的人。

  主持人:你剛才表達立場的時候,你就説你喜歡造詞,發現你還愛造字,你向魯迅學的喜歡造字?

  張悅然:我是覺得娓娓動聽的那個娓覺得它不太好看,覺得尾巴好像不是一個特別美好的東西,所以我就把尾巴的尾改成了偉大的偉去掉單人,因為我覺得這樣豎著拉起來挺好看的。

  主持人:覺得挺好看的你就那樣寫了。

  張悅然:對,我覺得既然魯迅都能造字,為什麼我們不能造呢,然後我還查魯迅的字已經被字典收進去了,以後可以考慮把我們造的字也收進去。

  主持人:兩位專家覺得行嗎,把他們造的字都收進去?

  白燁:

  從文學上來講沒有什麼不可以。

  主持人:白燁老師説了,從文學上來講沒有什麼不可以。那我們説這本書,書裏面有一個個人的介紹,是自己寫的,你説:我的教堂、我的十字架,和我的長睫毛的天使,這些反復在我的文字裏,希望你們原諒它們的冗長。可以用煽情、小資或者其它更加有力度的詞彙來形容我,可是但願不要這樣來形容我的它們。你對別人來這樣形容你你是能夠承受的是嗎?

  張悅然:我覺得我寫出來的東西,就像是他們已經脫離我了,他們就像氫氣球一樣飛上天空了,所以我總是覺得它們應該在比我高的地方,所以我自己都願意仰視他們,所以我覺得別人要説的話就説我。

  主持人:你是怎麼面對這些批評的聲音呢?

  張悅然:我其實最怕的不是批評,我最怕的就是有人可能根本沒有認真讀。然後我去各地比如説做活動,或者説簽名的時候我真的不害怕大家提意見,我害怕大家問的是那種,説我還沒讀過你的書,你能告訴我你的書裏寫的是什麼嗎,有這樣的讀者我就覺得特別頭痛。

  主持人:有一個讀者他發表的自己的見解,我就著重念批評的這些,他説:張悅然的文章缺乏一種厚重。場景、道具甚至是話語有太多的相似和重復,同樣的香水、同樣的音樂、同樣的陶制紐扣,同樣的感受,重復太多有的時候是為了強調,是為了表示喜歡,但是太多重復也是一種負擔,而且沒有新意。要讓人記住你的作品,應該是下一本而不是最早的一本,期望成功的作家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嗎?

  張悅然:先謝謝這位讀者,我覺得説得挺有道理。因為可能還是跟自己的閱歷有關係,經歷的事情很有限,所以想完全跳出那種圈子是不可能的。但是從另一方面我又覺得我不太希望現在我在寫作上忽然之間做非常大的轉變,這是我自己不願意去做的,因為我一直覺得寫作是一個漸變的過程,是一個非常自然的過程。我非常喜歡父親給我起的名字,悅然,首先“悅”當然是開心,“然”是隨性,我覺得隨性特別重要,所以我覺得寫作也是這樣,比如説別人問我説會不會嘗試寫搞笑的題材,會不會嘗試寫有痞子味兒什麼,我覺得那些不是我擅長的,我認為每個人都應該做自己最擅長的事情,這其實也是資源的最大利用,也是對社會的一種貢獻。

  主持人:然後春樹,很多人都想知道,一説春樹總是想到村上春樹,我看到春樹在接受網友訪談的時候,我看春樹打出來的文字是這樣的:我已經答過幾百遍了,不想回答了,你自己上網查吧。現在我們沒有網絡,沒法查,肯定跟村上春樹沒有關係是嗎?

  春樹:我覺得有關係也沒關係,完全是兩個人嘛。和你有關係的就是註定和你有關係,和你沒關係的就是有了關係也沒關係,我和他有關係的就是兩個相同的字,叫村上無春樹嘛。

  我覺得這個問題毫無意義,名字那麼重要嗎?如果我叫葉開呢,就叫樹葉的葉,開心的開,這和我叫春樹是一樣的。

  主持人:問題是這樣,有很多像我們一樣的俗人,他一看到這個想象力有限……


  春樹:他想炒作,對不對?那也沒辦法,那肯定跟炒作有一定關係。就像《北京娃娃》,很多人會想到《上海寶貝》吧,我承認這個書名是後來書商幫我改的,我的原名叫《冰的世界》。但是我沒辦法,因為我們不自由嘛,我們作者有時候就像流水線上的棋子,我們能夠控制他的文字不被改變就足夠了,所以做一些妥協或者犧牲是必要的。至於春樹不是説別人讓我改的,是我自己喜歡兩個字,我喜歡它這兩個字並沒有想到日後有一天會用來寫小説,這一切都算是命中註定的。

  主持人:你剛才説《北京娃娃》的改名,原來叫《冰的世界》,其實你在書名上的讓步不只這一次,在書名上你經常讓步是吧?

  春樹:對,我總是喜歡那些比較奇怪的名字,但是那些奇怪的名字,大部分的讀者可能不會接受。

  主持人:今年的《時代週刊》亞洲版你上了這個封面,當時有人採訪你,你覺得特別特別的高興,你覺得你高興的是什麼?

  春樹:我覺得我們任何一個人,如果不是作為通緝犯上封面都會感到很高興。何況那是一本美國的雜誌,美國怎麼説在我們看來應該算是遙遠的一個國度,有一些夢幻色彩的一個國家。我想他們做採訪是非常認真的,他們也看過我的小説,比國內大部分媒體都要認真。

  主持人:它裏面以以你為首的一批人給你們造了一個詞,就是我們漢語拼音的“另類”,你覺得自己另類嗎?

  春樹:這個問題也沒有什麼意義,他們覺得另類就是另類吧。我覺得這個詞可能都已經快過時了不吧,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詞。

  主持人:那願意被人稱為80後的代表人物之一嗎?

  春樹:我是覺得一談起代表就要負責任,因為如果説我是誰的代表,也許被代表的那些人還不會樂意,他們會説為什麼你要代表我們,如果有人説誰是80後的代表,我也會説為什麼他要代表我,我們自己只能代表自己。就代表了,可能過幾年就會換成別的人,要是真的當一回事的話那很可笑吧。

  主持人:然後我們就説你的文章,一個是《童年往事》(1、2、3)、《窗外下著雨》還有《故鄉》。《故鄉》裏你有一段話,你説《世上只有媽媽好》,在看這個片子的時候,這種片子對我來説不哭是不可能的,這個是真實的嗎?

  春樹:就是看那個電影不哭是不可能的,很多時候它是一種氣氛,你是被動的,可能我當時根本看不懂,但全都在哭,然後我也被感染了,我也哭。

  主持人:還有你很喜歡瓊瑤,對嗎?

  春樹:要這麼説我喜歡的人挺多的。

  主持人:但你不否認自己喜歡瓊瑤?

  春樹:我為什麼要否認呢,那是我們的過去,我們初中的時候誰都喜歡她。

  主持人:還喜歡魯迅?

  春樹:還可以吧。

  主持人:好像很多人都説喜歡魯迅就不願意再提這事了對不對?

  春樹:很多人説喜歡我也喜歡,但不想過重地強調。

  主持人:謝謝。現在李傻傻,李傻傻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的原名我們可以提吧,蒲荔子,後來怎麼就改成李傻傻了呢?

  李傻傻:我的朋友知道就行,你覺得這個名字好玩就可以了,因為沒有特別多的文化含義。但總得有個稱號,為什麼當時上網沒用蒲荔子,剛上網,大家都有網名我也想有一個,蒲荔子我打上去了,不好看,李傻傻打上去,一是好玩,二是畫面感也比較好。

  主持人:前不久《羊城晚報》發表了一份最新的80後作家的人氣榜,你被排在第一位,對於這個你覺得很高興嗎,覺得很有成就感嗎?


  李傻傻:應該挺高興的,就像我得了班級第一名一樣,還是挺高興的剛開始,但是不是説那種欣喜若狂。不是經過努力得到這個寶座,我覺得這種排行榜沒有什麼意義的,它的意義就是讓你高興一下,就想讓大家有點事説,就好像小時候家裏有幾個孩子,説給誰糖吃不給誰糖吃了,給個糖吃挺甜的,不吃也不會餓死。

  主持人:所以那個時候説是一種炒作,是在給你的新長篇小説《紅X》造勢,你怎麼看這種説法?

  李傻傻:那種説法肯定有,而且這種説法別人又可以説這是炒作,

  主持人:那今天我們要談你的作品,《1993年的馬蹄》,就發現這麼一段,如果念給大家的話還是能夠感受到你的一種想法,就是關於你上學得到資助的態度,我能念一下嗎?

  李傻傻:已經寫出來了。

  主持人:如果要我吐露我的心聲,比起接受無數人的資助,我更願意貸款上學,更願意支付利息,因為那只是經濟上的利害關係,我背負它依然能夠箭步如飛,所有阻撓終將破碎。

  李傻傻:你想讓我談談這個看法。因為我這麼多年,有時候生活發生一些困難吧,然後會被別人幫助,有時候心裏面負擔也比較重,因為可能我覺得有這樣的傳統,從咱們國家的封建時代一直到現在的農村,就是一個人如果想走出底層社會他需要很多力量來匯集,以前是一個家族,比如説從祖上就開始買田置地來供一個讀書人,現在不會這麼嚴重,但是至少是親戚朋友什麼的都幫助。而且農村那種功利思想很嚴重,他會把這種功利轉化為道德感,最後不是説你欠錢還帳的問題,你平時你欠了他的錢,就會…

  主持人:有低人一等的感覺?

  李傻傻:也不會低人一等。比如你不喜歡他,你也得表示禮貌,因為你挺煩這個人的,但是你過年過節得拜訪他一下,我覺得這種生活……。

  主持人:違背生活意願的。

  李傻傻:我覺得開始都是很難受的,但是後來慢慢已經麻木了吧。

  主持人:很多人都喜歡你這個作品,就覺得裏面有一種無奈,但是你還有這樣一種聲音。

  李傻傻:因為我覺得賺錢挺容易的,但是你把道德感消滅是很難的。

  主持人:賺錢一個人努努力就行了,把那個消除要周圍很多人來配合,而且你左右不了他們。

  李傻傻:而且很多觀念沒法改變的。

  主持人:還有就是人們現在稱你是“少年沈從文”這個不能不提。有一個説法我不知道確不確切,我也是從他們那兒抄過來的,正好你在,核實一下:而且他認為,“他”就是你,他比同階段的沈從文寫得更好。是你的原話嗎?

  李傻傻:其實少年沈從文這個説法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舊話重提的話,我覺得還是説一下。寫得好不好,我覺得同階段很容易看出來,但是我不説現在我已經超過他了,稍微有點文學史的人就知道,沈從文從20歲就開始寫,22歲他沒寫出來什麼東西,他當時還受當時流行文化的影響,我覺得那時寫的東西跟他後來的那種造詣相比,是沒有達到那種高度的。但是我覺得,可能現代社會信息吸收比較多了,大家接觸的人不像當時那麼封閉了,所以有可能起點會高一點,是這個原因吧,至於以後,我就不知道了。

  主持人:所以你也是經過研究的,前邊有一個定語就是同階段。

  李傻傻:對。我不可能,我沒有那麼傻,雖然叫李傻傻。

  主持人:現在我們説彭揚,彭揚裏面有兩篇文章一個是《秋毫》,還有一個《雨季之鼠》。你給我的感覺就是在你的自我介紹裏面,覺得你很陽光,本來的性格也是這樣嗎?

  彭揚:對。我覺得一個人活著必須找到自己值得確定的東西作為他生存的理由,我覺得不然你的生命就特別流於虛無,我從六年級開始寫作一直寫到現在,我不是説急著把自己的東西趕快發出去,然後我就是一直在寫,然後不停地拿獎,中途我從初中就開始有出版社找我出書,我覺得沒什麼意義。

  主持人:你多大的時候在《人民文學》上發表文章?

  彭揚:高二的時候。

  主持人:你在寫《生命啟程》的時候,沒有因為所謂的課本學習、考試或者其它一切功利因素消耗時間與年華,自由並且充實地生活在文字、色彩、音樂和燦爛的陽光中,你覺得你怎麼樣擁有這樣的良好環境?


  彭揚:我覺得關鍵看你的心態問題,我覺得你的心態追逐的是什麼,我覺得現在的社會是內心生活慢慢消失的社會,你很容易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很容易就會迷失,我們經常會想,人是什麼,我到底是什麼,然後我在世界上追求的是什麼。但是我覺得有人就會把這個跟物質聯絡在一起,我不是説我不追求物質,我是説精神的東西也挺重要的。你不需要對自己的未來或者前途設計得太滿,我覺得更大限度的,像我現在大學學電影,我就把大學當後中學時代,我覺得中學應試教育沒有辦法給予的,然後我大學可以盡情地去獲得,去得到。

  主持人:你對少年作家有一個看法,你説它是一個無效的概念。

  彭揚:我覺得少年作家不應該因為他的年齡,把一個寫作群體獨力地劃分出來,我覺得年輕的也會變成年老的,年輕不是本錢,我覺得最終還是回歸到寫作本體上來,我覺得質量才是最重要的。

  主持人:現在正在舉辦全球華文青春寫作新人選拔賽,我們挨著坐的這三位,你,還是李傻傻、春樹你們都是評委,你作為評委你對青春寫作有什麼看法?

  彭揚:我覺得每個人大概都有自己的文學標準,沒必要強求統一,我覺得每個時代也都有自己的藝術經驗,所以對於青春派的作品,就像我們都生活在一個後工業化的社會裏,一個網絡時代,我覺得沒有必要用陳舊的觀念來批判我們,我覺得我們的作品中有本身我們時代靈魂性的東西,而且我覺得純文學的觀念是成人定的。我覺得沒有必要對青春派的作品做過多的苛責,我覺得我們寫我們自己的生活,也有我們自己的優勢。

  張悅然:我也不贊成這個概念,倒不是説年輕是不是本錢,我覺得年齡本來就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話題,因為每個人在什麼時候是創作的鼎盛階段根本就沒有辦法由自己決定,或者是外界誰就可以預測,那傑克倫敦到20多歲的時候也成名了,但是他去世的也早啊,他20多歲就死掉了,他的所有的作品都發表在這個時期,所以我覺得單純從年齡上來規劃是沒有意義的。再説,我覺得從年齡上來説,我們大多數也都屬於青年了,還賴在什麼青春文學裏面其實很尷尬的。

  主持人:所以你把你的作品更願意定為成長小説?

  張悅然:對,我覺得相對於我的成長來説它是一條平行線,我在帶著它向前走,就是我的成長和我寫作的成長是同步的。我認為這樣的成長應該會有更多的成年人來關注,不管是為了和自己年輕的時候做一下對比,或者是真心的特別真誠地想了解我們,我都覺得比那種所謂的青春文學定義可貴。

  主持人:今天現場我們請到了兩位專家,我們也問一下,為什麼突然之間就出了這麼多年輕的寫手。白燁老師,你覺得80後這一代人的出現,並且一齣來就勢不可擋,背後有什麼深層的原因?

  白燁:這個問題我確實想過,我開始想的是我覺得這跟長篇小説出版的市場化很有關係,尤其是90年代後期到新世紀之後,以前長篇小説每年是100多部,後來到200多部,後來到500多部,後來到700多部,現在到1000多部長篇小説,基本市場化了,從出版、炒作,整個成系列,包括銷售,我覺得是這個帶起來的。後來我再想,我覺得光這麼想是不對的,就是事情恐怕還有它更深的原因。後來我就發現,他們這樣一批作品,實際上是彌補了很大的空白,什麼空白,就是過去我們出過成人文學,下來就是兒童文學,那麼中學生、高中生看什麼呢?要不就是降低檔次去看成人寫的兒童文學,要不就提高了去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什麼《牛虻》了,就提升去看成人的作品了,它缺一塊這樣的作品。現在我覺得我們的學生讀者越來越多,而且學生讀者越來越變為文學最忠實的讀者了,他們的購買力很強,而且是看書很多,這樣供需形成一種互動,他們有這種需要,而他們的寫作恰好應了他的需要,比如他們的表述方式,他們所描寫的內容,恰好切合了他們的需要,這樣的話我覺得供需雙方形成一種互動,包括他們上網,他們在網上閱讀,他們在網上寫作,所以很多因素構成了在這個時候80後就突然形成了一個群體性的現象。

  主持人:在您看來他們跟60、70以前比,最與眾不同的是什麼?

  白燁:我覺得他們完全是市場經濟下成長起來的一代人,市場經濟他有他自己的意識形態,那麼他在這樣的成長中他自然有些新的思想因素,就會在他們的成長中起作用,比如説你看他們的作品,到他們這兒我覺得是真正的個人化寫作。以前的作家寫作的時候都是用群體的眼光,群體的意識、群體的角度從他們那兒開始凸現了個人,他們其實關注的是什麼,是個體的生命,個性的成長,以及給個性更多的空間和更多自由。以前的個人化寫作也有,那是個別現象,不是很徹底的現象,他們是非常徹底的個人化寫作,因為是個人化的,而且每個人的特點又是充分多元化的,你像他們四個人往這一坐一個人一個樣,風格迥然不同。

  主持人:你在這個書裏寫了一個序,序裏你提到,他們的作品其實是大於青春文學的,你是怎麼理解的?


  白燁:我是認為青春文學這個説法有點不倫不類,青春文學這個説法是書店銷售書的時候在擺書架的時候説這一溜是青春文學,然後統計的時候,統計青春文學賣了多少,他是文學評論上和文學上它是一個很含糊的概念,它還沒有校園文學準確,你説校園文學我就很明晰地知道是學生作者寫給學生讀者看的,覺得青春文學概念比較含糊,我覺得就像在座的他們幾位,另外今天來的不止他們四位,後邊還坐了一二十位,像他們各種各樣的情況,有的還在上學,有的是本科畢業了在上研究生,有的是本科畢業了在工作,所以從他的年齡上講,從他的文學上講,我覺得人生和文學兩方面講,他們實際上在走出青春期,所以我覺得把他們用青春文學來概括來表述有點小看他們了,我個人認為他們是接著70年代後就直接進入文壇的一個新的文學軍團,就是80後。

  主持人:我們文化學者解璽璋老師,您看過他們寫的一些東西嗎?

  解璽璋:他們四位,兩位男生的我沒看過,兩位女生個別的作品我看過。

  主持人:覺得怎麼樣?


  解璽璋:我覺得,因為我可能跟白燁看他們作品的出發點不一樣,因為白燁是專門研究文學的這麼一個專家,我是完全從個人出發,因為我覺得閱讀小説是了解一個人特別好的一個途徑。比如像我們這個年紀,做家長了,我們的孩子可能也像他們這樣大年紀,大家都有一個困惑,就是對這一代人覺得無從把握。就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也覺得天天見他的面,天天跟他聊天,但是也很難猜測到他內心想什麼,但是通過閱讀這個文學作品,可能能達到一個你閱讀什麼其它的文本都達不到的效果,你可以揣摩到這一代人的心思,他們怎麼看你,比如説他們怎麼看我。我就覺得如果我天天跟孩子接觸的時候,就我那種猜想可能是不對的,有一天我看到他寫一個東西,比如其中寫到我了,我就很驚訝,他是這麼看我的,我從來都沒想到過,我是帶著這樣一種動機看這些作品。我看他們的作品,打開書的第一頁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怎麼寫的。所以我有時候覺得看他們的作品,就是那種求知的慾望反而更強,

  主持人:有人説他們這種現象是市場的繁榮,不是文學的繁榮,你怎麼看這種觀點?

  解璽璋:其實我們對文學有很多模棱兩可的,還有那種貴族式的態度,其實80後他們群體的寫作之所以出現,剛才白燁老師説了好幾個理由,其實還有一個理由就是文學觀念的解放。文學不再神聖了,誰都可以寫。我覺得不能用過去的文學觀念來限制這樣一種寫作,不能説這樣一種寫作,因為它與市場可能有一些關係,它又是那種炒作式的,就是泡沫式的就不是文學的,那你文學是什麼呢?我覺得如果能感動我的文字就應該是文學,如果這樣説的話那就是一個非常主觀的判斷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文學標準了。我覺得不能用一個很固定的東西把它限制死。

  主持人:剛才聽了兩位專家的話,四位有什麼想説的,

  李傻傻:我覺得他們挺理解我們的。

  張悅然:我覺得聽到這樣的話挺感動的,如果這樣的人更多一些的話,可能我寫作更加有幹勁。

  主持人:你們覺得現在像這兩位老師的人不多嗎?

  張悅然:可能我們會看到一些批評,就像剛才他們説的那樣,那些批評可能根本不是針對我們的問題。或者是我們就會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在認真地讀我們的作品。

  春樹:好多都是人身攻擊,可能比較嫉妒吧。

  張悅然:對,就是説好多的批評好像都是更針對個人,而不是針對作品。

  李傻傻:我倒覺得比如出點小名,攻擊是很自然,所以不用裝得太可憐,因為你得到的很多,你受到的打擊肯定也會越多,自己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知道什麼角色就行了。

  春樹:沒有裝得太可憐啊。

  李傻傻:那為什麼總是説人家打擊你,嫉妒你呢?

  春樹:我是覺得有些批評,不是關於文學性的批評。至於你説的那個,得到一些什麼和該接受什麼我知道,我不是説自由地承擔所有的責任嘛。

  李傻傻:可能説的兩個問題。

  主持人:彭揚?

  彭揚:我覺得現在要説完全避免不太可能的。我覺得你的寫作心態一直保持一個良好的狀態的話,那些批評對你來説我覺得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意義,就是那些不公正的,那些粗糙的批評。

  主持人:現在我把提問的權力交給現場的觀眾,大家有什麼問題就可以向他們提問。

  觀眾1:我想問一下李傻傻,我也來自農村,你好象也有農村經歷,我想請問你,你會拋棄鄉村這個傳統的概念嗎?

  李傻傻:以後會不會放棄這個東西,我覺得看我有沒有忘記這個東西,因為我自己肯定,我控制不了我的記憶,説不定摔一跤什麼的。但是我想主要還是寫來自生活的東西吧,可能以後會在城市生活稍微多一點,也就説不定稍微熟悉比較昂貴的生活,因為以前我寫不出那種東西來,我只能寫那個,而且覺得寫那個比較得心應手,一個自由表達的需要吧。

  觀眾2:其實我特別想問張悅然一個問題,我記得在你的一篇文章裏,你曾經説過你在那個城市裏,你擁有的只有那瓶香水和你的筆記本電腦,那當時的東西肯定不止那些,為什麼你覺得僅僅擁有那些呢?

  張悅然:我覺得我之所以提到這兩個東西,首先因為在那篇文字裏面,我覺得香水是我從原來的城市帶過來的,就是這種氣味是以前的氣味,是回憶的氣味,可能就代表説,一種就像阿拉丁的神燈一樣,打開以後就有魔法出現,就能回到原來的時刻。之所以提到筆記本電腦,是因為要寫作,是用它我可以隨時寫字,在國外非常寂寞的生活裏面,我覺得寫作是一種非常好的排解,寫作就是我另外一張嘴,可以替我很順利地把不能説的話傾吐出來,所以這兩件東西就是當時我認為我值得説的我所擁有的東西。

  觀眾3:我感覺在座的四位寫手,好像對80後這樣一個群體的表述還不是太清晰,就是想讓你們四位談一下你們對80後群體自己的一些理解,或者説對包括你們自身在內的這樣一代人的一些看法行嗎?

  主持人:你們看誰來回答這個問題。

  春樹:就跟薩特不同意別人稱呼他為存在主義一樣,但他後來接受了並且很喜歡,我想我們現在正處於這個局面,也許以後能夠接受並且喜歡,因為沒有更好的稱呼,在沒有更好的稱呼命名之前,我們也許無奈,也許被動,但是我們都被包含在這個定義之下,也許以後會喜歡。

  彭揚:其實我剛才已經談到對80後整體的看法了。我們這一代的成長有一種天然的意味,我覺得就寫作而言,我們的優勢就是時代的優勢,我們的劣勢也是時代的劣勢。

  主持人:今天來到我們現場的不光是你們四位作者,《我們,我們——80後的盛宴》這本書的20多位作者都在,那現在就把他們請到臺上,和你們一起亮個相好嗎?

  我們是不是應該跟觀眾朋友説一句話,表達一下自己的觀點?


  胡陽:我叫胡陽,是一個特別純粹的網絡寫手,所以大家記住我叫四月胡陽就行了,至於我的真名叫什麼可以忽略。我想説的就是我們就站在這裡,我們就是我們。

  蔡莎莎:大家好,我是蔡莎莎,在網上叫“葉滴末梢”或者叫“格桑梅朵”,關於80後我沒有什麼具體的概念,我只知道寫自己的生活。我希望大家記住我,記住我“格桑花開每朵不敗”。

  白雪:大家好,我叫白雪,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對我們80後多一些理解,我們也會更加努力,謝謝。

  劉濤:大家好,我叫劉濤,其實我並不是一個什麼樣的寫手,我只是習慣在很深的夜裏,打開計算機聆聽著自己的手指把一段段的字句敲打出來,就這樣普普通通的寫作,把自己想説的話寫出來。

  白顏清:大家好,我是白顏清,希望大家關注《我們,我們》。

  于小東:大家我叫于小東,網名叫老丁,在蘋果樹網站是小説版版主,我希望以後我們能寫出一些自己想寫的東西,然後説出自己想説的話,關於這次聚會,我還想再多説一句,可能它帶著某些功利性目的,但是我最大的收穫是認識了這些朋友,謝謝。

  劉一寒:大家好,我叫劉一寒,《我們,我們》這本書和大家見面我們特別高興。蘋果樹網站現在已經成了80後的一個標誌,希望大家給我們更多的支持。

  彭揚:我覺得今天都在談寫作,所以我就説一句寫作的話,我覺得作為文學的意義在於它不僅要給讀者消遣,還要給讀者信息、知識、美感還有思想。

  李傻傻:大家好,祝大家永遠開心,謝謝。

  春樹:我希望大家都和我一樣幸福如願。

  張悅然:我的朋友最近告訴我一個特別新鮮的詞,他説這是一個壯大的夏天,現在我懂得壯大的不是夏天,而是從夏天走出來的這些人群,希望你們永遠關注這個壯大的人群,謝謝。

  主持人:其實80後他們的作品,就像現在他們這幾位作家一樣,70多位作家的十幾位,現在就站在我們的臺前,他們的作品就像他們的人存在著,所以對80後我們應該多一些理解,多一些關注。打開書本開闊眼界,走進《讀書時間》,你我相互交流,感謝我們今天現場的這些交流,還有白燁老師以及謝璽璋老師,以及我們現場的觀眾朋友,謝謝你們的參與,下期節目再見。

  恰同學少年——關注80後的一代

  (首播:CCTV-10:7月26日20:00

  重播: 7月27日08:10

  8月2日14:00)

(編輯:小文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