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記者的新感受
央視國際 2004年05月25日 12:05
做旅遊記者也有幾年的時間了,工作的過程也比較了解了,基本上是到了一個新的景點,抓住它最有特色的方面,選取最美的角度,用最漂亮的鏡頭表現出來。按説這些也就足夠了,直到最近一次去紹興拍片,我才有了新的啟發。
這次是去參加紀錄片委員會和紹興市政府共同舉辦的紀錄片比賽,主題就是紹興,用紀錄片的形式錶現紹興的方方面面。我和我的同事李勇共同參加了這次活動,按説拍旅遊片是我們的長項,但是我們沒有打算把它拍成通常意義上的旅遊片,或者風光片什麼的。那麼怎麼拍呢?
説起紹興,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魯迅筆下的烏篷船、破氈帽、黃酒、茴香豆等等這些代表老紹興風情的物件,以及鹹亨酒店、江南水鄉這樣的畫面,所有這些也正是我們所想要排的。然而這些東西對今日紹興來講,已經完全不是主要的了,如果你去紹興看看,會發現現在的紹興早已經是一座現代化的城市,小橋流水那樣的江南水鄉已經被擠壓在高樓大廈的縫隙裏,有點像北京的衚同保護區那樣被支離破碎地擠壓城市的一些角落裏。看來想拍攝帶有古老韻味的老紹興已經不太可能了,可是只拍攝現代化的紹興又很難有不同於其它中國城市的地方,一時間我們陷入了困境。
問題是怎麼解決的呢?我們想到了雖然古老的紹興已經不復存在,但是從老紹興生活過來的人應該還有很多,他們對老紹興的回憶應該還是活生生的,能不能通過這些紹興老人的眼睛去追憶曾經鮮活的街道呢?想到這些,我們覺得片子可以拍了,而且可以按照我們的設想,拍出老紹興的韻味,讓觀眾看完片子後,覺得這裡的小橋流水似乎都盪漾著一股紹興老酒的香氣。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到老紹興的代言人,他必須對過去的紹興非常了解,曾經深深浸染在古老紹興的酒香裏,我們很自然地想到了曾經在紹興的縱橫交錯的水道中搖擼的老船工。打聽到那些老船工就像當年北京街頭拉板車的祥子一樣早已退休回家了,想找到他們還真不容易,不過也像北京一樣,在一些旅遊景點還能看見他們的身影,雖然操著老本行,但是已經在做旅遊生意了。
在東湖公園,我們就找到了這樣一位老人,形象好、氣質佳,劃了一輩子烏篷船,今天仍然在公園裏為遊人划船。老人樂呵呵地接受了邀請,説經常有電視臺的找他拍電視,他早都習慣了。於是,我們的拍攝就這樣順利地開始了。我們邀請他把船劃到鹹亨酒店門口,劃到三味書屋門口,劃到唱社戲的水臺邊上,劃到他曾經到過的任何地方。一路上老人感慨良多,他説他劃了一輩子的船,當年的烏篷船就像今天的出租車一樣,那必須得是有錢人才能坐得起他的船,那時候的河網交錯,划船就可以到城裏的任何地方。老人住在鄉下,每天早上都要把船劃到城里拉活,除了幹活,老人還有別的樂子。他笑瞇瞇地告訴我們,年輕的時候他曾經游泳到城裏,就是為了看一場社戲,他指著岸邊的戲臺子説,(那上邊正在演著紹劇,是農村自發組織的,)“這場面跟從前比可差著遠了”。老人又告訴我們,每天他收工回來,就喜歡在船上喝兩盅黃酒,“您去鹹亨酒店嗎?”“不,那是有錢人去的地方。”老人憨厚地笑了,一邊端起酒盅,就著茴香豆,悠閒地享受這忙碌一天后難得的傍晚,一整天裏我們只是扛著攝像機,舉著挑竿話筒,把這一切貪婪地紀錄下來。忽然水岸邊人家的窗戶裏,透過燈光飄蕩出收音機裏發出的吱吱呀呀的越劇的聲音,李勇兩眼放光,把話筒高高地舉向窗口。
現在,全中國的人好像都突然警醒過來,嚷嚷著要保護我們祖先傳下來的非物質文化遺産,我們拍到的這個水鄉中的烏篷船,以及划船的老人,頭上的烏氈帽,手裏的紹興黃酒,這整個的畫面應該就是非物質文化遺産吧。一些有心人早已經在搶救這些畫面了,而且以他們最獨特的方式,就像這第二個進入我們鏡頭的人--藝術家“泥人宓”。在他的工作室裏,我們發現那些老紹興的風土人情:什麼划船的、喝酒的、聽戲的、修腳的全在他的腦子裏,隨手一捏,這些人物就活靈活現地現身了。“泥人宓”告訴我們,沒事他就喜歡在紹興的老街上轉悠,看那些老街老巷,老橋老店,老人老營生,什麼做洋鐵皮的,做搖櫓的他都愛跟他們聊聊,他要把這些就要消逝的景象紀錄下來,用他手中的泥巴。於是,像那位老船工一樣,我們把他請到了老街上,不幹攏他,讓他隨意去發現他認為有價值的東西,我們在一邊靜靜地把這個過程拍攝下來。
我覺得這次的拍攝跟我以前的拍攝不太一樣,沒有了急功近利的焦躁,好像是在品味那一壺上好的紹興老酒一樣,紹興的老街讓我陶醉。(唐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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