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小品20年（上）

央視國際 2004年01月14日 13:56

　　侯耀華：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文化視點》又跟您見面了，前不久呢，中央電視臺舉辦了首屆喜劇小品大賽，剛剛落下帷幕。喜劇小品應該説，在中央電視臺的節目當中，有二十年的歷史了。今天呢，圍繞這個問題，我們請到了幾位，大家熟悉的老朋友，跟大家一塊兒討論討論。我身邊坐著呢，是著名的詞曲作家喬羽老師，大家歡迎。喬羽老師旁邊呢，坐著一位年輕的朋友，尤其是電視機前的年輕的朋友更熟悉他。又能寫，又能唱，同時呢，還做夢都想做個小品演員的雪村。

　　雪村：Hi！

　　侯耀華：今天呢，我們還來了幾位特別關心小品的觀眾朋友，好！那麼下邊呢我們就，就小品的問題，請教一下，喬羽老師，讓喬羽老師呢，説一説，他對小品這二十年的發展有什麼看法。

　　喬羽：小品幾乎可以説，它一齣現，就得到了廣大群眾的普遍的歡迎。因為這是及其精煉、及其集中的，這麼一種藝術形式。所以你要問我，它發展的前途會是怎麼樣。我説我就再祝願它，我們的小品應該變成藝術的大品。

　　雪村：對小品，我是這麼認識，就是老百姓圖一個樂，但是現在呢，有一個快餐時期，所以老百姓需要看一些短的，能讓他們放鬆的東西。那作為一個藝術家呢，他肯定投其所好，所以他就，有一類的語言類的這個節目，又是同樣適合於晚會，所以就出現了小品這麼一個形勢。

　　侯耀華：那麼您説，從這個王景愚、馬季，他們的作品《吃雞》和《宇宙牌香煙》開始，一直到後來呢，陳佩斯和朱斯茂的小品，以至於到後來趙本山和這個黃宏的作品，那麼應該説，這個小品也是經歷了這麼一個進化和發展的過程。

　　喬羽：這小品我認為呀，也是一個各種風格、各種樣式、各種題材、各種表現手法都要用，這個也不能千篇一律。

　　侯耀華：是，所以這次的小品大賽，大家會看到呢，你比如説像音樂喜劇小品，戲劇的喜劇小品，那麼同時包括一些方言的，儘管大家可能看起來有點困難，但是呢也説明，這樣一個作品和這樣一種形式呢，在當地實際上是為大家所喜愛的。

　　喬羽：是，是。

　　侯耀華：有很多人他説，是春節晚會呀，成就了小品這個形式。那麼也同樣，這個小品這個形式呢，也讓春節晚會的這個內容呢，更豐富多彩了，因為最初的晚會的形式，大部分歌舞居多。那麼現在由於大家呢，更喜歡相聲小品，所以説的節目呢，逐漸壓擠了這個，這些個歌舞節目。

　　雪村：我覺得，如果説小品的話，現在可能咱們不能包括《二人轉》是吧，咱們僅限于説一談到小品，就説晚會這些，有幾個人。他扮演不同的角色，然後演一段故事，給大家取樂，僅限于這樣，咱不説它主題了，但是這東西呢，我覺得肯定，以前它只能在舞臺上演。那麼動作一定得大，那如果一旦晚會要少了的話，那小品可就懸了，您説是不是這個道理。

　　喬羽：是。這個小品，我覺得也可以説是我們發展起來的一種，特有的一種喜劇形式。

　　雪村：沒錯，這沒錯。

　　喬羽：因此這個形式它可能要有長處的發展了。它當然不是發展成大戲，它還是小品，小品必須是小品，它必須是這麼幾種，這麼楹聯，這麼一錐子見血。

　　侯耀華：不是，可是這裡有一個問題呀，您比如説，自從春節晚會上有了小品，所有的晚會都希望有小品，可是作為小品這樣一個形式來講，你不可能要像春節晚會那樣，每次都有那麼多的時間，那麼多的經歷，那麼好的作者，那麼好的演員去搞出那麼好，讓大家永遠能夠覺得至少不至於説的這篇不行，不行，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什麼呢，它要那樣的作品它通不過，它也上不去。可是呢，其它的晚會呢，就沒有這個條件了，所以就變成了一個，哎呀！這些小品，這個作者的小品呢，大夥覺得這一陣兒挺好，過一陣兒覺得也不行了，你看攤到那兒了。可是你不想想，寫一個從12分鐘，10分鐘到12分鐘的，這麼一個這麼短的時間，這麼簡單的幾個人物，這麼豐富的內容，還要加上喜劇的效果，這對作者，對演員來説，全都是一種不太容易的創作。

　　喬羽：在我的本行上，也是這個道理。

　　侯耀華：是。

　　喬羽：因為我是從事最短的文學形式的寫作的。

　　侯耀華：對，對，對。

　　喬羽：歌詞不到100個字。

　　侯耀華：是。

　　喬羽：幾乎是最容易寫的，那還誰不會寫歌詞兒呀，是個人都會寫。

　　侯耀華：是。

　　喬羽：所以我説歌詞最容易寫。但是歌詞，最不容易寫好。

　　侯耀華：對。

　　喬羽：恐怕你的意思也是這個意思。

　　侯耀華：是。

　　喬羽：它是很容易的一個掌握的形式，但是你要真想把它掌握好，變成大藝術，很難很難。

　　侯耀華：不瞞您説，我現在一致認為手機短信的這些作家，都跟寫歌詞，都認識。

　　喬羽：那我倒不認識這些作家。

　　侯耀華：我就覺得，就是隨著社會的發展，就是能把，用幾十個文字，就能把一個故事，能夠傳達給別人，當做一種信息呀，而且還起到一定的作用，我覺得這已經是一種概括和濃縮。

　　喬羽：是、是。

　　侯耀華：觀眾有的時候呢，有一種要求，其實呢，現在想起來也對。你比方説，他宣傳計劃生育也好，宣傳這個環保也好，宣傳這個衛生這塊，這個環境衛生也好，那麼稅法也好，這個或者甚至包括法律也好，希望呢有這樣的作品呢，那麼又通俗又易懂，這就成了一種應景的東西，可是就這種應景的東西呢，又被老百姓這個挺喜歡，可同時又被一部分專家學者認為呢，這不大入流。這有點嘩眾取寵，或者是説這個，這個為了宣傳而寫的這樣的作品，只能是應景，我想就這個問題，這個喬老師您能談談您的看法嗎？

　　喬羽：談這個，我認為這裡頭，是一個發展過程中間出現的各種現象。説我是相信這個小品呀，會得到更長久的發展的，因此它變成一種非常專業性的東西，它小品的演員就是小品的演員。

　　侯耀華：沒錯。

　　喬羽：它是小品的，小品的表演藝術家。就該這麼稱呼他了。

　　侯耀華：其實我倒覺得呢，不管它形式是什麼，只要它客觀存在的，它就是合理的，觀眾喜歡的，那麼應該説，它就有它的生命力。

　　雪村：適用音位。

　　侯耀華：那麼不管你自己有什麼水平，但是你如果説，我願意做一個觀眾喜歡的演員，那你就得努力，換句話説你就得流血、流汗，你去幹去，那麼觀眾才能更喜歡你。

　　喬羽：我還相信一條。

　　侯耀華：嗯。

　　喬羽：它發展的越成熟的時候，它越出現專業的演員的時候，他就是演小品的，他恐怕就應該具有更多的，對他有更多的要求了。他一定是非常會表演的人才行。那傻瓜、木頭疙瘩演小品不行，所以我老説它的即興的東西很重要，它那些光彩呀，都是在即興的時候出來的。我看那趙麗蓉呀，我跟趙麗蓉是過去很熟，她在（）時候，女孩的時候，她是演才幹的。

　　侯耀華：是。

　　喬羽：才幹本來就是喜劇演員。

　　侯耀華：是。

　　喬羽：所以她改這種小品很容易，很容易。

　　侯耀華：對，輕車熟路。

　　喬羽：她的很多東西是即興的。

　　侯耀華：是。

　　喬羽：你比如説她演這個《小二黑結婚》。這個她演三仙姑吧，找不著小慶了，小慶説洗衣服去了，她以為去跟人家約會去了，於是她就追她，追她，她追到河邊的時候，她本來已經造成了，這個舊時候舞臺上，不是沒有布景的嘛，她是動作造成了一個，這裡是一條河，趙麗蓉忘了，她忘了，跨一下就走到河裏去了，她突然想起來，那觀眾知道這是一條河，真機靈呀，把她的腿一打，你給我回去這是河，這過不去。那精彩萬分呀，於是就給她鼓掌，其實她臨時的，這種即興的呀，經常就産生極好的。

　　侯耀華：效果。

　　喬羽：效果。後來她這個即興的這一點，就變成以後每次演都得打她的腿了。

　　侯耀華：要不打就不對了。

　　喬羽：那對了，對了。

　　侯耀華：就沒下河。

　　喬羽：我看，這，就是包括不是小品，我們的大戲，話劇也好，這個戲曲也好，她經常是通過即興的東西，表現出來。

　　侯耀華：是。

　　喬羽：所謂國花，都是這樣表演的。

　　侯耀華：沒錯。

　　喬羽：你們相聲也是。

　　侯耀華：沒錯。那麼今天來到現場的呢，還有社會學家的高忠先生，聽聽您的意見。

　　高先生：好，我同意剛才的意見，就是這個小品呢，原來是課堂藝術，後來變成舞臺藝術了。今後肯定有長久的發展，而且現在觀眾已經離不開它了。但是小品呢，我覺得，原來是速成的，是即興的，今後呢要釀成的，所以我覺得小品呢，可能重點在一個品字上，就是看完了以後呢，不能像白開水似的。

　　侯耀華：好，來聽聽我們這位這個演員的。大夥可能已經看出來了，這就是《大染坊》當中的，那賢惠的那老闆娘。

　　演員：我特別有幸呀，曾經跟侯老師一起，大概有兩到三年的時間，演過一段時間的小品。我特別慚愧的説，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小品演員。因為在學校受這個小品訓練的時候，喜劇的這個只是一部分的因素。並沒有把它作一個，在這個作品裏面，是一個從頭貫穿到尾的這麼一個東西，所以我認為這小品對於演員的要求是相當之高的，那麼作為一個演員從你一開始就這十幾分鐘裏面，你要完成一個人物的創作，要完成整個你對這個人物事件，對人物關係，這麼短的一個小東西裏面，你要完成很多很多的東西，真的是挺不容易的，我是挺敬佩這些小品的演員。

　　侯耀華：你比如説很多的電視臺都搞模倣秀，您覺得這是不是也是一個誤區，甚至讓小孩去演成年人演過的小品。

　　雪村：對。

　　侯耀華：做這種重復呢，但是要從唱歌的角度來説呢，其實這挺好的事，這一個小品有八百多人來演，就完成了喬老師説的那意思，就是説的有那麼些人模倣他的，只要也能演出來，讓大家也能樂的話，我覺得也何樂而不為。

　　雪村：您放心，咱們不是説（），我覺得這事電視臺沒有誤區，是那些參加模倣秀那些人有誤區，但是這種誤區同時也可能存在他們自己這個掙錢，或者出名這個慾望，因為人知道你學這個學挺像，這孩子挺聰明，給弄一個新歌你唱唱，然後跟贊助商説，給他弄點錢，贊助點錢，然後再給唱片公司説説，這不是一個雙盈嘛，這等於是。

　　侯耀華：你比如説趙本山，那説現在模倣趙本山的全國多少人？

　　雪村：反正我看過挺多的。

　　侯耀華：是不是。

　　雪村：老百姓想看呀。

　　侯耀華：是，對呀，你説得也對呀，所以我就覺得呢，就是説要不然我怎麼説是不是一個誤區呢，就是説呢，你比如説這個學趙本山你不可能學得，你要説學得像，應該也還能做到吧，但是你要説，你能成趙本山那不可能，你僅僅學了趙本山一點皮毛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按你説的那個，你連謀生那個也達不了這個目的。

　　雪村：他也是圖一個樂，帶你（）逗樂的話，咱們都講究育教育樂，在所有這些小品裏，我覺得趙先生的小品，還是最能育教育樂的，他的所有小品呢，作品裏頭，我覺得給我留下最深印象，就是那個（），那個什麼村長，我覺得那個是最好的，因為它，結構就是因為什麼，任何一個文藝作品，它結構很精巧，而且它人物關係設置包括那些（楦頭）怎麼著，我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可能也是專業名詞，我覺得設計都很精巧，另外確實他對人物，以及人和社會關係這一塊，刻畫的是入木三分吧。

　　侯耀華：其實我説一句掏心窩子的話，我過去看的小品，電視劇基本上續集，全都不如第一部，可是除了，説句心裏話，趙本山這《劉老根》，第二部我覺得比第一部好，可是呢，又有人説呢，就是説趙本山《劉老根》呢，實際上等於是一個小品大客串，就是把一些小品，通過這個故事給它聯起來了，您覺得這樣説法，是不是（很…）。

　　喬羽：如果能夠是把一些小品串成一個很好看的戲呀，那也不是文藝中創作。

　　侯耀華：這應該説是本事。

　　喬羽：是呀，這個藝術千萬不能千篇一律，説次序怎麼著，舞序怎麼著，這都不可以的，它怎麼弄的好看，怎麼受歡迎，怎麼能表達他的思想，就怎麼就好啦，它有它的編劇，它有它的導演，它有它的演員，他應該也成為大師，那你説卓別林那算小品不算呀，那卓別林很多是小品呀，但是他串在一塊挺好，卓別林成了大師，那卓別林那些電影你第一版，人那些電影都很不一樣呀，他自己用這種小品的手法，是不是，他用的大量的即興的東西，非常可笑，也非常濃縮，非常集中。那比莎士比亞的戲，可以隨著電影，那就太不相同了，是不是，那照樣他成為大藝術，那誰敢不承認，這個卓別林是大藝術家，我總相信我的一個看法，這個小品將來可以發展的比現在，現在不能向它發展高峰期，究竟是個什麼樣，但是它會發展，它會獨立起來，它會成為很獨特的一個藝術形式。

　　侯耀華：剛才聽了喬羽老師的一番話呢，讓我覺得很欣慰，也很高興，高興的是似乎喬老師的這番話，給了明天的小品一個希望，希望廣大的觀眾朋友，和我們的演員同樣大家都來關心小品的發展，我相信明天的小品比今天更美好。《文化視點》這一期呢，要跟您説一聲再見了，咱們下一期的時候，接下來還接著聊有關小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