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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新華社社長──穆青 第二集 勿忘人民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5年07月28日 16:19 來源:CCTV.com

  觀眾朋友您好,歡迎收看《穆青》系列片第二集。

  這是一本2003年2月出版的穆青書法集,這裡收錄了穆青晚年的82幅書法作品。穆青從六歲起,就開始跟隨祖父學習書法,而且一直堅持練字。但在戰爭年代,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筆,直到他50歲的時候才開始揀起來。穆青晚年的書法作品比較多,在他送給朋友的橫幅中,比較多的還是他的行書“勿忘人民”。

  穆青:我之所以有今天,功勞也在人民群眾身上。是人民哺育了我,人民教育了我,並給予我以前進的動力,所以我經常給大家講“勿忘人民”。因為我們的人民實在太好了!

  趙德潤:我在1985年到河南,我開始去的時候是採訪部主任,後來是副社長,到1992年又任社長, 穆青就寫了一幅字送給我,勉勵我,叫“勿忘人民”, 就是送這幅字的時候在家裏面,他就跟我講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裏。就是一個幹部、一個記者永遠不能忘記人民,最優秀的幹部,最優秀的記者,就是要善於把人民中最美好的東西挖掘出來,再奉獻給人民。這句話我都背下來了。

  解説:但是,最早穆青對這一切並沒有這麼深刻的理解。那是在1952年,穆青出任新華社華東總分社的第一副社長,長期習慣於戰地記者生活的穆青,一來到上海這個大城市,他開始有些不大適應。1991年9月14日,他對新華社的青年記者談了他當年的困惑。

  穆青:在我的記者生涯中,有一段時間很苦悶,那時是在新華社上海分社,我幹記者工作已經十幾年了,30歲多一點,老覺得業務上沒大長進,提不高,甚至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幹新聞工作,想乾脆轉業去搞創作吧。當時的社長吳冷西不批准,只得繼續幹下去,終於以頑強的毅力把這一段困惑時期突破了。

  解説:就在穆青突破那段苦悶情緒的14年之後,1966年春天,他和馮健、周原寫出了焦裕祿。這篇報道的成功,讓穆青自己也感到了振奮,同時也激發了穆青的寫作激情,他做了一個系列的報道計劃。因為當時穆青在河南走訪了一圈,除了焦裕祿還有兩個人物給他留下強烈的印象,一個是河南寧陵縣的植樹老人潘從正,人們都叫他“老堅決”。

  穆青:這個老堅決這個人哪,過去採訪焦裕祿的時候,不是説我跑過好幾個縣嘛,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了他,當時,我準備回來寫完了焦裕祿準備寫他的。

  解説:另外一個給穆青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是河南林縣修紅旗渠的勞動模範任羊成。

  任羊成: 1965年我正在排險的時候,他(穆青)來到工地,我下到底下,他在那兒站,他説,你叫什麼?我叫任羊成啊,他説你就叫任羊成?我説是。我説你是哪兒的人?我不認識他,我説你是哪兒的?他説我是個記者。他説你身上疼不疼啊?我説疼,咋不疼啊!

  穆青: 我説你把衣服脫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腰。

  任羊成:我説你是個記者,你別看。你看這個咋?他説,我要看。他一撩衣服,身上這麼大的血泡,像蘋果一樣的血泡。都磨破了。有一寸多,這個是黑紫的老繭。

  穆青:搞紅旗渠的時候,就是腰裏勒個繩子在那個懸崖上,兜來繞去在那麼轉,都勒得血乎淋拉的呀,這個地方啊,他愛人給他脫衣服都脫不下來,都粘上了,疼得要命,皮肉都揭下來了。都那樣子的。

  任羊成:他看了以後,他把臉扭到偏邊去。他擺了擺頭,他説,哎呀,最艱苦!太艱苦!

  穆青:我一看就掉眼淚了。就是這樣的,為什麼呀,還不是為了建設我們國家。這麼個的苦幹,這種精神實在是令人感動。我説這樣的共産黨員上那兒找去。

  解説:就在穆青準備著手寫這兩位典型人物報道的時候,出現了意外,文革開始了。

  朱穆之:我記得他(穆青)大概是首當其衝,那個時候,首先給他戴了高帽子,記得我們也都給戴上高帽子。

  穆青:十年文革把我搞得夠嗆,那十年是我45歲到55歲,正是業務成熟、精力旺盛的時期。多好的年華呀!全斷送了,什麼事也幹不成。

  (1996年10月在“穆青新聞作品研討會”閉幕會上的發言

  解説:這時候的穆青已經失去了新聞寫作的權力,他所有的採訪筆記都被造反派抄走了。但是潘從正和任羊成這兩個農民的形象,成為他心中放不下的一個情結,一想起他們,穆青的心中就有一種歉疚,時間越久,這種歉疚就越深,最後成了一種負債感,這種感覺一直在困擾著穆青。

  穆小楓:那個時候他白天在單位接受批判、勞改,晚上還能回家,還能看點書,那個時候有一陣子他借了一本書叫做《遠離莫斯科的地方》。

  解説:《遠離莫斯科的地方》是前蘇聯作家阿扎耶夫1948年的作品,人民文學出版社1953年出版發行。講的是前蘇聯在衛國戰爭期間,一個布爾什維克式的領導人巴特曼諾夫和他領導的工程管理局,在艱苦條件下修建西伯利亞輸油管的故事。

  穆小楓:他看了這本書非常激動,後來跟我説過,他呢,也想寫一本書,叫做《遠離北京的地方》,我估計就是這個寫紅旗渠,就是寫紅旗渠,他一直有這種想法,後來在他退下來以後,他也詩裏面寫了,欠了多少父老相思債。

  解説:十多年後,穆青終於有了一次寫作的機會。那是在1978年初,文革剛剛結束。有一天,新華社編輯部收到山西分社的一篇稿件,介紹山西聞喜縣一位老勞模吳吉昌的植棉經驗,這個材料一下子勾起了穆青心中的慾望。

  解説:從1959年起,吳吉昌就成為全國著名的勞動模範,1966年1月,吳吉昌參加全國第五次棉花生産會議時,見到了周恩來總理。

  吳淩勤:從那一次回來,就跟總理座談回來。那真是玩命啊,別人想不到的東西他都要想到。

  廖由濱:這樣的改稿過程中,全國科技大會開了,吳吉昌呢也去了北京,他感覺是個好機會,他説他要抓住,採訪吳吉昌,因為當時按他説的話就是他不採訪,一些主要情節,他的思想融會不通,寫人物就沒感情。

  穆青錄音:通過吳吉昌這樣一些事實,要控訴一下文化大革命,對一些正直人的迫害。對人民的迫害,這是非常典型的事情。但是,這個東西不大好寫呀!

  廖由濱:咱沒有文化大革命受迫害這個經驗,他是經過這個事情,所以他和吳吉昌思想引起共鳴,我的想法是這樣,所以他對吳吉昌當時那個處境、思想,還有他能體會得很深。寫出來就帶有感情。

  解説:經過七次大的修改,1978年3月14日,穆青與陸拂為、廖由濱合寫的長篇通訊《為了周總理的囑託》在人民日報上發表了。

  吳淩勤:我父親哭了好幾天,我父親這嘛,他都把我的心掏出來了,不容易呀!的確是滴滴點點,都把你的心(裏話)掏出來了,太不容易了!

  解説:從那以後,吳吉昌把穆青看作是自己的親人。

  解説:但是這篇報道的發表,並沒有使穆青心中的負債感得到多少解脫,儘管文革已經結束,可穆青一直沒有得到潘從正和任羊成的任何消息,這十多年也不知道他們的情況究竟怎麼樣。

  穆青:但是這個人的形象一直在我的腦子裏,一直我都沒有忘記他,所以文化大革命一結束我就去找他,我就派人去找他,到處打聽,打聽不來,我説不行,一定要把他找到。

  解説:1979年初,穆青終於打聽到了老堅決潘從正的消息,從上次採訪“老堅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二年。這年4月穆青來到河南,這次他最重要的行程安排是到寧陵去見“老堅決”潘從正。

  潘園林:穆老一進那林場,站著籬笆外,一看我祖父那兒彎著腰,一看很驚喜的樣子,老堅決!你還認識我嗎?我爺爺在那正喂著羊,起來一看,仔細瞅,你是不是北京來的老穆呀?説著,我爺爺趕緊出那個籬笆墻,穆老從前趕緊拉著手,兩個人抓著手有五六分鐘的時間都沒有分開,一看,是啊!我是老穆,我是穆青。

  解説:1981年9月,穆青邀請潘從正來北京家中做客,這是潘從正第一次出遠門,進京城。

  解説:1982年4月,穆青擔任了新華社社長,但他的負債感一點也沒有減輕,反而讓他更加感到時間的緊迫。1984年元旦這一天,他在日記中寫下了這樣的感受:看來生命還得加快節奏,此生決不能以低音收尾。

  這一階段,他寫出了《歷史的審判》、《滇行三千里》、《河南農村見聞》、《三下扶溝》等通訊。在不停地走訪中,他發現的感人故事越來越多,他都想把這些東西寫出來,無形中他為自己積累的文債也就越來越多。

  解説:在寫下這篇日記一年多以後,1990年端午節的前一天,穆青來到了吳吉昌的老家,山西聞喜縣涑陽村。

  吳淩勤:哎呀,兩個老人抱成堆兒,那一見不用介紹,不用説這是誰,這是誰,那兩個老人一見,那個感情難以表達,反正是哎呀,表達不出來。

  崔濟哲:老頭覺得挺高興,而且他在後院種著一點棉花的試驗田,我和吳勞模還有老頭兒一塊兒去,又看他種的棉花,而且他給老頭兒還絮了個褥子,他自己種的棉花絮了個褥子,穆青也非常高興,我記得當時除了送給他一本掛曆,還從朝鮮弄的那個人參酒,老頭兒非常高興。

  《涑水情》片段: 飯後,縣和專區的同志催促我上路,老人高低不讓走,説他還要給我表演一下他老家山東的抬花轎哩。我知道他是想留我多呆一會兒,便鼓掌歡迎。於是老人把白手巾往頭上一裹,嘴裏哼著抬花轎的小曲,便當場舞蹈起來。只見他手舞足蹈,扭腰甩胯,左一腳,右一步,走出了一套套花樣。那神態,那舞姿,逗得鄉親們一陣陣大笑。但當這滿堂笑聲過後,一陣悲涼之感卻驀地涌上我的心頭。

  崔濟哲:我看老頭是強掙扎的,後來我看穆青很動感情,我就過去跟他説,我説:吳勞模,你別跳了,老頭兒高興了,行了!

  崔濟哲:老頭兒已經壓制不住眼淚了,然後上了車,就這樣,我一看他就眼淚嘩嘩的流著。

  解説:穆青沒有想到,這次山西之行還使他意外的得到了任羊成的消息。

  1990年《中國記者》第七期報道了穆青的這次山西之行,其中提到了20多年來,一直壓在穆青心頭的歉疚,他一直思念著任羊成。

  《安陽日報》的兩位記者看到這篇文章後,很快在河南林縣古鎮村找到了任羊成。

  解説:1991年初,任羊成由兩名記者陪同來到了北京。自1966年穆青和任羊成第一次見面到今天,已經過了整整二十五年。這年穆青70歲。

  穆青:我1966年從那回來,本來想把我採訪咱們倆談的那些東西給你寫一寫,結果一回來就文化大革命,啊呀,這些東西都丟了,所以一直啊,你那個一些事情,在我的腦子裏老是丟不開,我總覺得還沒寫出來,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人民我説。…………

  解説:1994年2月26日,穆青在1966年第一次採訪了任羊成28年後,寫出了《兩張閃光的照片》,壓在他心底多年的歉疚終於可以解脫了。

  解説:199 6年6月,穆青把他從事新聞工作50多年來采寫的趙佔魁、梁雷、焦裕祿、吳吉昌、潘從正、鄭永和、任羊成等10個典型人物,匯集成10個共産黨員一書出版了。

  陳二厚:後來一年多的時候,他突然一個想法,他説把三個人放在一塊兒寫,把哪三個人呢,鄭永和、楊貴、還有個吳金印,這三個人都是當時河南太行山區這一片的典型,英雄模範人物,而且三個人的事跡同樣非常感人。但是一直沒有寫出來,一直到2003年七月份他到北戴河去,去休假去,他説這樣,我看我能不能寫一點,但是寫了一些,開了一個頭,但是後來病情,確實那個時候應該是非常難受了,所以就沒寫完。

  字幕:穆青辦公桌 座椅(空鏡):

  (勿忘人民的字)

  結束:

  2002年9月,穆青跟他的朋友們談起了他的兩大心願,一是他一直想去一趟西藏,這是國內他唯一沒有去過的地方;二是他心中還有幾個典型人物沒有寫出來。為了了卻他的心願,2003年9月2日,穆青登上了川藏交界的四姑娘山,不管怎麼樣,這也算到了西藏。但回到北京以後他就感到身體不適,到最後連握筆的精力都沒有了。就這樣,他的另外一個心願永遠的留在了沒寫完的稿紙上。

  感謝您收看本期節目,請您繼續關注《穆青》系列片的第三集。

責編:木鐸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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