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長辛店（下）

央視國際 2003年07月31日 13:35

　　主持人：姜 勇

　　嘉 賓：姜良鐸 張允嶺

　　主持人：

　　您好觀眾朋友，歡迎走進我們的《科學歷程》，今天我們特別請到兩位嘉賓，一位是姜良鐸老師，他是我國非常有名的中醫專家，另外一位就是張允嶺老師，張允嶺老師應該説，也是剛從一線下來的，當時在長辛店醫院任主任醫師，好的，兩位好。

　　嘉賓標版：

　　上集回顧：

　　4月20日，長辛店醫院接診第一個病人

　　“48小時到72小時之間，就已經全部都滿了，當時那個情況下就是説，西藥到底哪一個，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 如何評價，這些還都是一個不是很清楚的事，我們急需要一個對比的觀測方案，證明中醫藥是有效的”

　　4月23日，渡過漫長的不眠之夜

　　“23號的話，我第一次提出來，是不是考慮，在西醫治療保證的前提下，我們是不是可以上一點中藥，可以考慮中醫再拿出一個方案來，晚上9點多鐘就開始，到早上4 5點鐘的時候，基本上弄完了”

　　4月24日，經過緊張的討論磋商

　　“大家基本上趨向一致了，不再做更多的一些疑問了，最後手往桌上一拍，就這麼定了，而且説從明天就開始執行，那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主持人：

　　我聽説你們除了在搶救病人的同時，好像還得到了一份，非常寶貴的資料是嗎，這個是怎麼回事？

　　張允嶺：

　　這個方案是配套的，在當時各位老師們，姜老師都給過明確的指示，就是要科研觀察，數據和資料是第一位的，怎麼能把這些數據資料弄出來呢，就得嚴格設計一個觀察表格，要把數據，文字性的東西，填寫在每一個表格裏。

　　主持人：

　　每一天都要把病人身體上，不同的變化都要記下來是嗎？

　　姜良鐸：

　　這種記錄分兩大塊，一塊叫做主覺症狀，他自己覺得是什麼情況，這個要多加以描述和記載，每一天的變化，這個包括比如説感覺，包括你的心情，包括你的症狀，身體疼痛、憋氣、發燒，這是一類，這叫做自覺症狀方面的觀察，再一方面是客觀檢查的，體溫多少度，化驗單，化驗血象，血清學的改變，酶學的改變，而且這個病的特殊就是胸片，或者CT陰影變化，這對於病情的發展認識至關重要，我們知道他（病人），在第幾天（是什麼情況），就把他的病阻擊了，否則你不知道，所以（這項）觀測不是要求治療前，治療後簡單觀測，不是這麼個事，而是每一天一份，每一天一份，24小時不斷變化。

　　主持人：

　　總共有多少份病例的記錄？

　　張允嶺：

　　觀察療程因為是21天，每一個人都得打21張表，一個人就要打21張表，65個（病人），這光是每天要打的表，前面還有一個登記表，後面還有一個療程結束的時候，還有一個療效統計表，整個表，一個人一個本，一個厚厚的本子，一個病人就有25頁，現在是67個病人，1500頁左右。

　　主持人：

　　1500頁左右，這是在非典時期最緊張的時候，記錄下來的，剛才我聽您一再強調，的確是一場打仗，的確是一場戰鬥，從整個的氣氛，還有從你們當時所做的一切，的確是一場戰鬥，我剛才注意到您用了一個詞，這個表格實際上是一種科研，科學觀察，我們都知道戰場上是不能做科研的？

　　姜良鐸：

　　這次是這樣，這次他們必須做這份工作，不做這份工作，如果不完成這份工作的話，那麼我們今後的病人能不能，推廣這個方案就成了問題了，我們無法證明中醫藥加上是有效的，這句話就沒有證據了，沒有這句話你怎麼發揮它的作用，所以要下最大的力氣，取到第一手動態變化的資料，來闡明中醫藥在裏頭是有作用的。

　　主持人：

　　這個我們都理解，它很重要，但是你想，我們可以理解你們在中間，那種工作狀態，在那種隔離區的工作狀態，都很緊張，又有一定的危險性，增加了一份，你額外給你手下的護士們，大夫們又增加了一個工作在裏面，而且這個工作好像還挺繁瑣的，那麼多表格，你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

　　張允嶺：

　　是有點，是這樣，因為當初在這個方案一定下來以後，已經跟大家做了一個，比較詳細的通報，我看大家情緒都挺高漲的。

　　姜良鐸：

　　都了解這個意義和價值。

　　張允嶺：

　　但是作為我來講，當時也是挺矛盾的，我開始説的那個情況，為了一個數據，如果給同志們增加一定的風險，真要一旦出了問題，你應該對這個事情負責的，哪一頭合算呢，真是一個很難以做出説法的事，也是挺矛盾的，所以我格外小心這個事，格外小心是格外小心，但是最終畢竟還是這麼做下來了。

　　主持人：

　　風險在什麼地方？

　　張允嶺：

　　因為在這個環境裏，不像我們平時在病房的時候，數據不清楚的話，現問、再填、再測，怎麼都行，在那裏面臨著一個問題，沒問到的或者問到有記不住的，因為不可能你拿著本、拿著筆。

　　姜良鐸：

　　本也不能帶出來，都污染了。

　　主持人：

　　您問病人這幾個數據，是要拿腦子記下來的是嗎，出來再寫下，是不能拿本和紙記的？

　　張允嶺：

　　一些症狀，主觀症狀問到了以後，只能靠腦子記，脫了隔離服再寫，為了盡可能避免大家因為忘，造成了反復進病房的機會，就採取這種辦法，先在病房裏記住一下，在半污染區，樓道裏拿著筆，拿著紙記下來，剛才病人説的什麼都記下來，臨出來的時候，因為我們的隔離區是一個大玻璃門，裏邊、外邊全能看得見，把那些東西反貼到大玻璃門上，出來脫了隔離服以後，拿著相對乾淨的筆和紙照著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