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山，春暖花開

央視國際 2003年10月21日 14:34

　　3月的最後一個週五，飄起了涼絲絲的小雨。煙雨濛濛的天氣，在2002年的北京是很稀罕的。紀錄片欄目在這天出發，去懷柔作一個叫拓展的培訓。

　　拓展是一種起始於二戰時期的培訓，想一想，培訓戰士們求生技能的課必定是很刺激的，而且據聯絡培訓的田傳海説項目有鑽電網、速降之類，因此大家對此進行了種種猜測，一般預測會掉眼淚的人會是苗條的肖博士之類。基於這種預期，肖博士決定赴老丈人的生日宴會，我們臨時損失了一位戰友，剩下23名勇士，雖然心懷恐懼，但都滿臉喜色地坐上了去往郊區的大巴。

　　天色將晚，細雨蕭蕭，仿佛為了鼓舞大家的士氣，車上播放的是電影《董存瑞》。電影結束的時候，這位河南籍貫的英雄説：“同志們，衝啊！”——儘管最近有個河南人寫了本小説，描寫一個“新龍門客棧”，住著一群十惡不赦的非河南人，其間惟一個好人，乃河南保安，最後還被紅顏禍水給逼得跳樓——然而，陳曉卿一臉戒備地答：“千萬不要相信河南人！”這人自然不曾想到，短短兩天的培訓之後，他的觀念就煥然一新了，——當然，這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

　　到達營地不久，23名勇士們被分成兩組，以陳建軍為首的取名猛虎隊，隊歌為“大刀歌”；以陳曉卿為首的取名蟑螂隊，隊歌為“害蟲謠”，每逢吃飯、培訓前等關鍵時刻，兩軍對壘，蟑螂隊就疾呼“一定要把你們吃光、吃光、吃光”，猛虎隊則猛吼“大刀向蟑螂的腸子上砍去”，十分血腥。

　　正式培訓的第二天，居然陽光燦爛。一早起來做操跑步，仿佛回到了大學軍訓的時候，直感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所住的賓館在一片低地上，環館皆山，山坡上雖然卻少綠色，但已經隨處可見白燦燦的桃花。不由想起詩人海子那個著名的生活理想，“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我們這回是“面朝大山，春暖花開”啊。

　　培訓的項目有背摔、鑽電網、地雷陣、盲人方陣、速降等，聽起來充滿戰時色彩。背摔在一個山腳下進行，要求從2米多高的地方往背後直倒下去。一些平時樹敵過多的人如陳曉卿先生等就悲悲切切地説：“有人肯接住我嗎？”並四處進行一些遊説工作。最後的實踐證明，關鍵問題還不在於人緣，乃在於體重，當劉宇航、李文舉、朱樂賢等重量級人物紛紛倒下來，大家被砸得嗷嗷亂叫，直想一哄而散。這項目以前我曾經做過一次，那時在室內，臨跳之前，須大聲喊：“我遇到了困難，需要幫助！”我當時在心裏把它等同於“救命呀”，一閉眼就一屁股坐了下去。這次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忽然覺得人變得渺小脆弱了，而這高山藍天多麼值得流連啊，又不許喊“我不想死”，所以跳的時候居然有點心慌慌起來，姿勢比從前還要難看。

　　最值得紀念的當然是速降，從一個35米高的水庫大壩上往下跳，像極了拍電影。原先大家當然幻想是在演007或者邦德女郎，結果，一看以身試法的教練穿上那套“行頭”，模樣酷似建築工地的包工頭，或者礦井工人，都感到這樣交出生命需要再斟酌一下。聽完教練的動作講解，陳建軍就有點花容失色，拿出兩顆糖放在嘴裏，嘟囔著説：“這個遊戲不值得嘗試。”陳曉卿則拿個相機説：“大家跳吧，我是負責照相的，有什麼後事，比如存摺密碼什麼的，交待給我好了。”王宏宇則把持著另外一架相機，登登登從大壩側面幾百級臺階走下去，遠離是非之地，選擇了一個有利地形觀風景。

　　眼看要冷場，李潔第一個挺身而出，並且終於全身而退，這成了蟑螂隊的驕傲，大家都稱讚這只母蟑螂居然敢第一個吃螃蟹，實在是厲害。受其鼓勵，母蟑螂、公老虎們紛紛跳將下去，李峙瀟甚至還拋個媚眼給教練要求再跳一次。在這樣如火如荼的形勢下，李卓玉、史岩卻躲到一側竊竊私語，旁人聽得真切，只聽史岩殷殷説道：“你是這裡的大姐大，素來讓我景仰，今日一襲黑衣，跳下去一定是風華絕代了。”李卓玉厲聲道：“我看那個非洲人（陳曉卿）不跳我心有不甘！”史岩又同旁邊賣山果的老大爺商量：“要不你幫我跳吧，100塊！”

　　正在這當兒，有恐高心理的李荃小姐被人慫恿著趕鴨子上架了。係好安全帶以後，她一扭頭，發現身後是萬丈深淵，旁邊的人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氣，她大感上當，不由淚如泉涌：“求求你，讓我上來吧……”史岩聞訊跑過來説：“給我兩千塊，我拉你上來！”眼看他轉眼之間就凈賺1900，關鍵時刻，陳曉卿大喊：“千萬不要相信河北人！”這一發現立即轟動了眾人視聽，李荃一想甚有道理，自己骨碌碌就翻過墻來。

　　終於輪到史岩跳了，他訕訕地笑著，口裏説：“不緊張不緊張。”結果還沒綁安全帶，一蹁腿就想過墻，嚇得教練直哆嗦：“你就這麼下去，這輩子我就該恐高了！”這樣生猛的英雄本色，令人不由對他刮目相看。剛歷經驚險，他又惦記起留下此次壯舉的倩影，在半空中直喊：“王路呢，給攝個影啊！”同他一樣注意形象的還有康愷，為了留個影，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不下去，説：“照了沒有？不給照我就不下啦！”只有一個人無須為上鏡率發愁，那就是金陽，他因為善吃和冷幽默出了名，冷不丁會有人給他偷拍一張飯桌上的特寫。

　　經過兩天的幸福生活，週日晚上，大家終於黑不溜秋、腰酸腿疼地回到北京，在劫後余生的喜慶氣氛中大家吃了一頓犒勞宴，陳建軍作為參與此次活動的最大的官兒，在一桌美女的仰視中，揮一揮袖,説：“下回，我們去內蒙！”鋻於他是猛虎隊隊長，蟑螂們紛紛表示兩隊從此無分彼此，親如一家，真可謂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內蒙夫如何，請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