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鼓浪嶼

央視國際 2003年10月21日 14:24

　　11月初，紀錄片欄目召開了一次策劃會，地點在廈門鼓浪嶼。我的印象當中，有水的地方必有靈氣，有靈氣的地方必定有浪漫氣質。何況北京已經是蕭瑟的深秋，廈門居然還可以穿裙子，使我對於這次出差抱有浪漫的幻想。

　　不幸的是，剛開始就出師不利，我居然忘了帶身份證。大家都痛心疾首，我也覺得錯得太顯眼，訕訕地跟著肖博士東奔西突，總算辦了一個臨時的。這似乎註定了這次出差常常會有讓我措手不及的情節。

　　會議駐紮在鷺海賓館，這是一座新修的建築，紅白相間的庭院相連，大理石柱子臨風而立，看起來像極了新馬泰一帶的風格。最令人快樂的是鼓浪嶼是一座四面環海的小島，沿著海岸線散步，籠罩在濤聲裏，愜意得很。肖博士忍不住詩興大發，作了一首"奶油詩"：海風吹拂了5千年，不如在鼓浪嶼住3天。臨走時，他又依依惜別地為賓館題了一面錦旗：鷺海鴻影，桃源如夢。

　　我倒覺得應該是濤聲入夢。我和劉馨童住在一個帶陽臺的房間。夜裏能聽到陣陣濤聲，逗得人心裏癢癢的。第一次住在一個能聽著海浪做夢的地方，可惜，大概是太幸福了，夢居然久候不至。於是，有天晚上已經12點多了，還是偷偷溜了出去。沿著小島的邊緣走了大半圈，同伴是個半生不熟的人，我們的對話不多不少，像夜風一樣若有若無，剛好讓我能專心地看看風景。似乎是聽覺勝過了視覺，聽著大海的聲音，看過什麼倒都忘了，只記得沙灘上有一幫學生秉燭圍坐。我心裏想，好浪漫的青春啊。

　　白天會議日程滿滿的，只有晚上逍遙一點。來之前，關於廈門著名的紅樓，大家曾討論得非常熱烈，肖博士尤其不勝嚮往的樣子。一天晚上，吃完飯乘出租車去輪渡碼頭，路過電力大樓的時候，王宏宇很神氣地説：我在這裡住過4個多月呢。我問：住這幹嗎？他牛氣烘烘地説：辦案啊。我是專案組的！我那時還不是很熟悉他説話的風格，所以將信將疑。由於他坐在駕駛室旁邊，嗓門又大，出租車司機十分警覺地看了他一眼，少頃就説：到了。一撥人稀裏糊塗就下了車。肖博士和王宏宇是先行來過的，他倆一看，覺得不像是碼頭啊。莫非讓司機給騙了？大家忽然醒悟過來：哈哈，準是司機以為我們是專案組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案子把我們廈門整慘了，你還神氣？王宏宇又得意又憤慨，這傻冒司機還真信啊？！我們一夥人全都笑昏了頭。

　　最後一天，會議組織大家觀光，在海灘上"放風"30分鐘。大家亂跑一陣，又亂拍一通照片。我脫了鞋子走在水裏，水涼涼的，惟一的缺點是顏色渾渾的，好像含沙量較大。海潮追著人的腳步，浪花劈啪作響，然後是水漫過來，我趕緊後退，水的波紋晃得人頭暈。我正笑嘻嘻地，潮水往回退去了，沙子們似乎都要崩潰了，我感覺腳後跟處的沙子毫不留情地棄我而去，一陣釜底抽薪的恐懼涌上來，那種感覺真好像初戀的時候，興奮與恐懼交織在一起。

　　我忍不住一個人跑遠了點，因為遠處有幾塊大礁石，顯出不凡的氣概。礁石黑而高大，爬上去，視野開闊了很多，海風吹過來，似乎要把我"拉攏"到海裏去。沙灘上也蒙著一層煙似的輕紗，原來是海風吹起了沙子在戲謔。我打其他人的手機，想找人共享一下，哪知一個也打不通。趕緊跑回去，李康和王宏宇正氣急敗壞地找我呢，説，還以為你偷渡到金門了！那邊窮得厲害，一群大兵，過去作甚！我只好乖乖地聽人取笑，心想，這種定時的享樂，真是匪夷所思，好像賣花的人，一朵花明明盛開了，卻又非要它將燦爛收回去，於是用一個塑料的小網兜把花苞束縛起來，為的是偽裝成含苞待放！

　　要回北京了，大家都興衝衝的，忽然又都留戀起來，島上風物似都有了何日君再來的意思。路過林語堂故居的時候，我尤其遺憾，其實我在這裡看到的東西，在每一個海濱城市都能看到；可是，真正只屬於鼓浪嶼的東西我倒沒有仔細看幾樣，到底算不算來過了呢？從小島到廈門，需要坐輪渡，下輪渡的時候，似乎是為了表達留戀，我居然給大家上演了一齣驚險戲：忽然發現熟人都沒了影兒。我趕緊打手機，聽得劉馨童説：往左！我哧溜一下就跑，接著又聽到：站住！這邊！原來是肖博士及時趕到我的視野裏，於是才迷途知返了。眾人都説：嘖嘖，也虧得肖博士甩開瘦長的雙腿，否則，那條沒有方向感的魚還不知會流落到哪呢。魏主任搖搖頭：沒看《小鬼當家》嗎？結果是她偷偷摸摸先回去了。

　　從那以後，總是有人要求走在我後面，很愛護地説"我殿後"，陳曉卿説"找到了小資就是找到了大家"，史岩則威脅我説要像統計韓喬生的口誤一樣統計我所犯下的錯誤。並且，我被諄諄告誡，無論走到哪，一定要"盯住一個人"。如此一來，我的任務就同特務盯梢異曲同工了。所以，這時我希望早點結束出差。我感到，縱然有5千年的海風吹著，有億萬年的月亮照著，鼓浪嶼完全沒有浪漫的氣質，它頂多是有些幽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