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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特別節目《一年又一年》之《甜蜜的回憶》

央視國際 (2005年02月05日 14:36)

  [大片頭]記憶

  [採訪]王剛

  我記得我老在大門洞倚著門幫盼著我爺爺回來,因為每次回來,他一定給我帶倆糖球。

  [採訪]王靜

  時間長了它還化,我印象最深的拿起來好長,然後嘴接著。

  [採訪]李陽

  我這牙為什麼後來全都換了,都磨了呢,就是吃糖吃得太多,一口蟲牙(齲齒)。

  [採訪]張秋歌

  擱到嘴裏永遠有那個咔、啪一聲。

  [小片頭]一年又一年 之 甜蜜的回憶

  [解説詞]

  2005年元月9日,上海市閘北區工人俱樂部內正在舉辦一個小型展覽,主題是金雞報春收藏展,這是一家民間收藏組織開展的定期活動之一。每個月的第二個星期天,組織內的收藏家們都會碰個面,交流交流各自的藏品。活動正式開始前幾分鐘,一位50多歲的先生走了進來。一進門,他就給在座的每個人發糖。莫非他遇到了什麼喜事?可是,既沒人詢問,也沒人客氣,都是習以為常地拿起糖來就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原來,這位名叫曾優良的先生,收藏的專項是糖果包裝紙。為了得到一張糖紙,他經常要花十幾元甚至幾十元錢買回一包糖,每次組織活動,他都會拿上一些糖果來供大家分享。但是,在曾優良的童年記憶中,每次過年才能吃到的糖果,卻是一種一分錢一塊的“求是糖”。

  [採訪]曾優良

  我小時候吃到過求是糖我印象很深的,好像我還有這張糖紙,吃的時候啊還有一個很大的,糖裏面是一圈一圈的,一層層花紋的,一層層紅的。吃上去很軟的,就是像這個糖很簡單,在我印象當中,當時是六十年代了。

  [解説詞]

  上個世紀60年代,剛上小學三年級的曾優良就喜歡上了收藏,那時候,父母每月給他的零花錢只有兩元,既要買書報,又要買文具,於是,他收藏的專項就選中了可以不用花錢買的糖果紙。但那時,糖紙也是不容易得到的,因為對很多人來説,糖是一種難得的奢侈品。

  [採訪]張秋歌

  我就記得小時候我們哪吃得起包紙的糖,那時候我記得我們當地叫光腚糖,就是不穿衣服的糖,然後我還記得,因為我們家鄉很冷,那個糖在外面買,商店也很冷,雖然有個大鐵爐子紅紅的,但是東西是從外面拿進來的,那糖凍了,然後我記得用那個鐵的器具搓那個糖的時候,出那個聲就像下凍餃子,那種聲音我還都記得。

  [採訪]王剛

  當時有一年,不知道誰,我二大爺,居然帶回了一盒方糖,方糖現在是人們弄咖啡呀,放在裏面調什麼的,那就是幹吃呀,或者是我記得老在掂量,衝一杯糖水嘛,是放一塊方糖,還是放兩塊呢,其實放兩塊才正好,但是真捨不得,我特別喜歡看,就像這樣一個玻璃杯,灌滿了水,然後這個方糖下去了,它慢慢慢慢下來,然後開始冒泡,然後糖漸漸溶解了溶解了溶解了。

  [解説詞]

  那時候,糖在人們生活中的特殊地位,是現在的年輕人很難理解的。

  在北京的王府井步行街上,有一座著名的百貨大樓;百貨大樓門前,矗立著一位普通勞動者的塑像,他就是已故全國勞動模範張秉貴。

  張秉貴從1955年開始在百貨大樓糖果組工作,您現在看到的是一段拍攝于1977年的新聞紀錄片。

  [資料片]張秉貴賣糖

  [解説詞]

  如今,張秉貴工作過的糖果專櫃已經改了模樣,但他的兒子張朝和仍在繼承著父親當年的事業。

  [現場同期聲]張朝和賣糖

  [解説詞]

  很多上了年歲的人還能記得,張秉貴有一手絕活,叫作一抓準,無論您想買幾斤幾兩糖果,他用手一抓,基本上相差不到一兩塊。再上秤一稱,就準確無誤了。看張秉貴賣糖,在很多人的記憶中,成了一種獨特的享受。張秉貴這手絕活是怎樣練出來的呢?

  [採訪]張朝和(張秉貴之子,北京市勞動模範)

  咱們北京有那老瓦房,那個瓦塊都是半圓的,有的就給他砸碎了,

  是一把一把抓,是一斤多少,經過好幾年練習,所以説父親終於練就了一抓準,算帳一口清,接一問二聯絡三。

  [解説詞]

  張秉貴跟糖果打了一輩子交道,他的兒子張朝和小的時候過年,能吃到些什麼糖呢?

  [採訪] 張朝和(張秉貴之子,北京市勞動模範)

  都是化了的糖。為什麼呢?工資少啊!父親的工資他養著一家人。就是在百貨大樓那兒買,一角錢一包的,差不多半斤啊;有一斤一袋的,兩角錢就一斤多。什麼呀?全是化了的糖,都內部處理了。感覺吃到嘴裏都牙磣,含到嘴裏以後呢,把這個等於臟的,把糖果拿出來之後,唾一口唾沫,把那臟的都給吐出來。為什麼呢?那時候買不起糖。

  [解説詞]

  因為糖是不容易吃到的,能吃到糖被賦予了一種特殊的象徵意義,糖紙也就不僅僅是一張小小的紙片了。那個年代的很多孩子,都有過收藏糖紙的經歷。這也許正應了那句老話,物以稀為貴吧。

  [採訪]張秋歌

  在孩子的時候,我們拿這種糖紙來顯示自己,顯示自己的富有,我記得小的時候我們那個書本,或者是筆記本,或者是作業本什麼的,早上起來總要挑幾張,一看這個特別好,看一看,今天到學校去顯擺顯擺。

  [解説詞]

  收藏糖紙基本上不用花什麼錢,一般是撿來的,平時在路上走,只要多加留意,就可能有所收穫,撿來的糖紙要洗凈壓平,撿得多了,還可以跟別的孩子去串換。撿糖紙、換糖紙也有許多説道,糖紙也分三六九等。米老鼠奶糖價格高,它的包裝紙也就金貴,一張米老鼠糖紙能換好幾張水果糖或者是別的普通的糖紙。那時候,沒有人覺得滿地撿糖紙是一件多麼丟人的事情。

  [採訪]盧奇

  我們經常跑到火車上去,跑到火車站,當然外地來的很遠的火車,在那兒一下火車,馬上鑽上去,鑽上去幹什麼,到處去找糖紙,陳家吃的糖紙,把這個糖紙,這是北京的,這是新疆的,我這個遠,越遠那個越好。

  [採訪]王靜

  就是比誰的糖紙好,那是什麼呢,得拿到手上,手上不就哈氣嘛,熱,然後它就捲起來,這是最好的糖紙,然後我們去換,當地的糖紙,長春的糖紙不行,必須北京的糖紙NO1(最好)。

  [解説詞]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撿竟撿出了一個精彩的大千世界。這些由當年孩子們撿來的老糖紙,完整地勾勒了一部新中國社會發展史。在上個世紀50年代,我們能看到公私合營;60年代,有抗美援越;文革期間突出政治,毛主席語錄、樣板戲都上了糖果包裝紙;改革開放後,一切與國際接軌,米老鼠商標的使用,也得到了迪斯尼公司的正式授權。

  [解説詞]

  在計劃經濟時期,國家實行低收入、低物價政策,很多生活必需品短缺,人們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到一些糖果,久而久之,糖與年就結下了不解之緣。

  在那些艱難的日子裏,有一種糖果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當年,它的廣告詞幾乎家喻戶曉:七顆大白兔等於一杯香濃的牛奶。

  四十多年來,上海的曾優良先生收藏了不同時期、不同種類、不同樣式的一系列大白兔糖紙,其中最早的是由愛民食品廠生産的“三喜”牌大白兔奶糖,據曾先生介紹,這個糖果家族總共有過四十多個品種。它們的老大哥,在1972年還曾經承擔過特殊的任務。

  1972年2月21日,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中美兩國關係開始走上正常化軌道。在尼克松訪華期間,中方贈送給美國代表團的禮品中就有大白兔奶糖。據説,這還是周恩來總理親點的。當年的大白兔奶糖是手工包裝的,包糖女工陸秀琴一分鐘能包三十幾塊,榮獲過上海市勞動模範獎勵。至今,她和她的幾位老同事對那段往事還記憶猶新。

  [採訪]陸秀琴(原愛民食品廠包糖女工 上海市勞動模範)

  當時我們廠上去開會了,開了會以後,他回到廠裏就傳達了這個消息。我們也感到很高興,大家都加班加點,把這個糖趕出來。

  [採訪]蔣茂有(原愛民食品廠車間負責人)

  要求很高的。都是白的,不能有灰點子,都要乾乾淨淨,要消毒,都要達到這麼個要求。因為他(尼克松)吃的東西,要經過化驗,肯定要化驗的,所以我們等於一個政治任務。

  [解説詞]

  這樣一個政治任務,是怎麼落到大白兔身上的呢?蔣茂有告訴我們,大白兔奶糖誕生於1959年,是國慶十週年的獻禮産品。那些年,大白兔奶糖在消費者中一直有很好的口碑。1972年,正是“文化大革命”鬧得最厲害的時候,很多工廠搞武鬥、打砸搶,而當年生産大白兔奶糖的愛民食品廠,是能夠維持正常生産的為數不多的企業之一。

  據曾優良了解,大白兔中選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三年困難時期,周恩來總理經常要餓著肚子工作到深夜。工作人員怕他身體受不了,就在辦公桌上備了幾塊大白兔奶糖。那香甜的滋味給周總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於是,大白兔就有了這次在外事活動中嶄露頭角的機會。

  [採訪] 蔣茂有(原愛民食品廠車間負責人)

  做了一批以後,他們美國人吃到我們這個糖,他們吃了我們的糖公認還是不錯的,後來都分光了,沒有了,結果再做第二批。我們拿出去很少,都搶的。

  [解説詞]

  在很多年裏,大白兔奶糖一直屬於緊俏産品,即使在它的産地上海都很難買到。

  [採訪]張雲英(原愛民食品廠供銷科員工)

  上海糖煙酒公司説,你們生産多少我們吃多少,我們銷售多少,計劃經營。另外一個就是,有幾個關係比較好的來呢,少量地也給他一點。大白兔特別吃香。

  [採訪]周香鳳(原愛民食品廠檢驗員)

  商店裏來要大白兔的話,把最低檔的糖搭給他們,你買幾百斤大白兔,要搭給你多少多少最低檔的糖。因為大白兔緊張啊。

  [解説詞]

  那麼,當年生産大白兔奶糖的工人們,過年都吃些什麼糖呢?

  [採訪] 張雲英(原愛民食品廠供銷科員工)

  過年時候,什錦糖廠裏發一點。

  [採訪]周香鳳(原愛民食品廠檢驗員)

  親戚朋友叫你,因為你在這個廠裏做吧,人家就托你,廠裏買不到。

  [採訪] 張雲英(原愛民食品廠供銷科員工)

  廠裏對外是一律不賣糖的。這個規矩一直做到現在,不賣糖。你要糖到商店裏去買,給你票子你去拿。

  [解説詞]

  為了應付那些不斷找上門來的關係戶,廠裏供銷科還專門安排一個人開票子。憑了這種票子,才能在商店裏買到糖。如今,大白兔奶糖已經不再像當年那樣緊俏了。如果您想吃,很容易就能買得到。現在,老糖紙反倒成了緊俏商品。一張普通的老糖紙也要賣到一兩元錢,雖説算不上貴,但已經是糖果本身的好多倍了;公私合營時期的糖紙更貴些,每張要賣兩三元;文革糖紙一般則要賣到10元;有的糖紙,您就是花錢都買不到了。北京有位名叫許善斌的老人,一次偶然發現了一種巧克力糖紙,圖案是八個樣板戲。他馬上花90元錢買了下來。過去巧克力曾經是一種昂貴的奢侈品,很少有人能夠吃得起,所以,這套糖紙存世量很少。許善斌為湊齊這套糖紙努力了很多年,最終也只收集了其中的7種。對於喜愛收藏老糖紙的許善斌來説,這也許將會成為他永久的遺憾了。

責編:木鐸金聲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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