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的誕生》（下）

央視國際 (2003年03月14日 18:47)

　　 解説

　　古希臘人吃穿住行都很簡單，有足夠的時間熱心於公共生活。觀看戲劇、體育競技和參加公眾活動，是他們主要的娛樂方式。在這些愛好與訓練下，希臘人既有美的形體，又有美的精神，正是在全民的參與下，古希臘戲劇才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

　　俄狄浦斯王是在全世界上演最多的一部古希臘悲劇，它的作者是索福克勒斯。

　　索福克勒斯是古希臘三大悲劇詩人中的第二位，他28歲左右就在戲劇比賽中初次戰勝埃斯庫羅斯，創作生活長達60多年。詩人一生寫了130部劇，流傳至今的只有7部。

　　身體強健的索福克勒斯，是三位悲劇詩人中最長壽的，他去世時已是90歲的高齡，當時雅典和斯巴達正在進行戰爭，交通受阻，詩人的遺體不得歸葬故里，斯巴達的將軍特別下令停戰，讓雅典人安葬詩人。索福克勒斯對後世的影響雖然不及另兩位詩人，但是後人對他評價還是很高的，希臘人尊他為“和諧與安寧的歌手”，羅馬人則盛讚他是“戲劇藝術界的荷馬”。

　　在索福克勒斯的悲劇中，演員從兩個增加到三個，加強對話的地位，歌隊的作用減弱，這樣使情節更為複雜，結構更加完整。他最傑出的悲劇是《安提戈涅》，但最著名的卻是《俄狄浦斯王》。

　　《俄狄浦斯王》講述了一個古老而驚心動魄的故事：忒拜國王從神諭裏得知，由於自己早先的罪惡，他的兒子命中註定要殺父娶母，因此他拋棄了嬰兒。這嬰兒被科林斯國王收養，取名俄狄浦斯。俄狄浦斯長大後，也得知了神諭，他決心擺脫命運的安排，逃離科林斯。

　　 朗誦

　　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麼憂慮嗎？碰上這樣的命運，我還能把話講給哪一個，比你更應該知道的人聽呢？我的父親是科林斯人叫波呂博斯，我母親是多裏斯人名叫墨洛博，當時我在那裏一直被尊為公民當中的第一個人物。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那是在某一次宴會上，有一個人説我不是我父親的親生兒子，當時我非常氣憤，好容易才忍耐住；第二天就去問我的父母親，他們對那個亂講話的人也很氣憤，我當時是滿意了，可是這件事情一直使我很煩惱。有一天我就瞞著父母親，到阿波羅神廟去求問，但是阿波羅神沒有回答我的話，他卻説出了另外一些預言，那預言十分可怕十分悲慘。他説我命中註定要玷污我母親的床榻，要成為殺死我親身父親的兇手，聽了這些話以後，我就逃到了外地去，免得看見那會實現神示所説的恥辱的地方。

　　 解説

　　在路上，俄狄浦斯殺死了一位老人，那竟是自己的生身父親，忒拜城的國王。隨後，他又去了最不該去的忒拜城。當時的忒拜城正被人面獸身的斯芬克斯困擾，人們因為猜不出它的謎語而被吃掉。俄狄浦斯猜破了謎語，被感恩的忒拜人尊為國王。他迎娶前王的寡後為妻，而那恰恰是自己的生母。此時忒拜城瘟疫蔓延，神諭指出要挽救城邦，必須嚴懲殺死前王的兇手，俄狄浦斯發誓要追查到底，最終發現自己就是兇手。水落石出，王后自殺身亡，俄狄浦斯悲痛萬分刺瞎雙眼，並請求放逐。

　　 朗誦

　　人人都得把他趕出門外，認清他就是我們的污染，如果還有什麼更兇惡的災難，都應該當由俄狄浦斯一人忍受。朋友們，看在天神的面上，快把我驅逐出境或者把我處死，或者把我丟到大海裏去吧。俄狄浦斯呀！不要勸我了，我曾經命令所有的人，把那不清潔的人趕出城邦，如今我就是那污染，我就是那不潔的人。朋友們快把我這完全毀了的、最該受詛咒的、最為天神所憎恨的人，帶出境外吧。

　　 解説

　　沒有對人類生活意義與尊嚴的追求，也就沒有悲劇。悲劇的本質是偉大的心靈和深沉的感情，正是悲劇藝術精神救治了人對生命的憂思，令人類以超越的目光關注生活、悲歡、禍福等命運的根本問題。

　　古希臘第三位悲劇作家是歐裏庇得斯。他一生大約寫了92部悲劇，我們知道劇名的有81部，流傳到今天的有18部，所以歐裏庇得斯是三位悲劇詩人中，作品傳世最多的一位，對後世影響最大的一位。

　　公元前431年，正值歐裏庇得斯的創作高峰期，希臘爆發了伯羅奔尼撒戰爭。歐裏庇得斯反對戰爭，反對雅典脅迫盟邦參戰。戰爭持續了30年，在第16年的時候《特洛亞婦女》上演。在這部悲劇中，作者用荷馬史詩中希臘人攻打特洛伊的故事，影射雅典人攻佔墨洛斯島的事件，表達了對被侵略者深深的同情。特洛伊主帥赫克托耳的遺孀與兒子生離死別的場面，兩千多年後依然打動人心。

　　 朗誦

　　“我最可愛的乖乖，最寶貴的孩兒，你就要離開可憐的母親，死在敵人的手裏。赫克托耳呀，你不是讓我生一個兒子來讓希臘人屠殺，而是讓我為這富饒的小亞細亞生一個國王。孩子呀！你曾是母親懷中的小寶貝，這時候你快擁抱我，擁抱你的母親，用你的手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這是最後一次了。把他帶走，要殺就殺了他，還可以把他的肉用來吃，神明這樣地害了我，我沒有力量使這孩子免於死亡。”

　　 解説

　　歐裏庇得斯的創作，標誌著舊的“英雄悲劇”的終結，他把奴隸、普通人作為主要角色，而且著重關心婦女的命運。在18部劇作中，有12部是寫婦女的，其中最重要的是《美狄亞》。

　　《美狄亞》取自希臘神話中伊阿宋與金羊毛的故事。為了幫助父親奪回王位，伊阿宋前往黑海東岸的科爾喀斯盜取金羊毛。作為科爾喀斯鎮國之寶的金羊毛，由一條巨蟒看守。幸運的是，科爾喀斯公主美狄亞愛上了他，幫他取得了金羊毛。美狄亞的真情並沒有打動伊阿宋，婚後伊阿宋背叛誓言，行將另娶科林斯公主。

　　 朗誦

　　“壞東西，你得到了這些好處，居然出賣我們，你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卻還要再娶一個新娘；如是你因為沒有子嗣，再去求親，倒還可以原諒。我再也不相信誓言，你自己也覺得你對我破壞了盟誓！我不知道，你是認為神明再也不掌管這個世界了呢，還是這人間已經立下了新的律條？啊，我這只右手，你曾屢次握住它求我；啊，我的兩個膝頭，你層屢次抱住它們求我，它們白白地讓你這壞人抱過，真是辜負了我的心。”

　　 解説

　　傷心欲絕的美狄亞決心報復傷害她的人。她利用獻寶的機會毒死了國王和公主。為了給伊阿宋致命的打擊，她寧可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殺子前表達內心衝突的獨白，是戲劇史上的經典段落。

　　 朗誦

　　“啊，孩子們，快伸出，快伸出你們的右手，讓母親吻一吻，我的孩兒的這樣可愛的手，可愛的嘴，這樣高貴的形體，高貴的容貌！願你們幸福——可是是在那個地方享福，因為你們在這裡所有的幸福已被你們的父親剝奪了。我的孩兒這樣甜蜜的吻，這樣細嫩的臉，這樣芳香的呼吸！分別了，分別了！我不忍再看你們一眼！我的痛苦已經制服了我；我現在才覺得我要做的是一件多麼可怕的罪行，我的憤怒已經戰勝了我的理智。”

　　“我的心啊，快堅強起來！為什麼還要遲疑，不去做這可怕的、必須做的壞事！啊，我這不幸的手呀，快拿起，拿起寶劍，到你的生涯的痛苦的起點上去，不要畏縮，不要想念你的孩子多麼可愛，不要想念你怎樣生了他們，在這短促的一日之間暫且把他們忘掉，到後來再哀悼他們吧。他們雖然是你殺的，你到底也心疼他們！——啊，我真是個苦命的女人！”

　　 解説

　　歐裏庇得斯將人物拉回到現實，表現他們既高尚又卑劣的複雜情感衝突，他不再將人看作是古典時期那樣純粹理性的，他揭開了人非理性狂熱的一面，描寫了一種極端的激情。在他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一種對現實人生的真實描摹，他的悲劇對後代文學的影響比其他兩位詩人要大得多，歐洲許多傑出的作家都受過他的影響。

　　 解説

　　公元前3世紀隨著雅典的衰落，戲劇的中心移到了亞歷山大城，公元前120年大酒神節停止舉辦。然而，真正的藝術是永恒的，她不會因為時間的久遠而消亡。每年各國藝術家都會帶著景仰，到希臘演出悲劇。別林斯基曾經説：“命運像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甚至要威脅諸神。但高貴的、自由的希臘人沒有低頭屈服，通過對命運進行英勇而驕傲的鬥爭找到了出路，用這鬥爭的悲劇的壯偉照亮了生活的陰暗的一面；命運可以剝奪人的幸福和生命，卻不能貶低他的精神，可以把他打倒，卻不能把他征服。”

　　古希臘悲劇是一座豐富的寶藏，它凝聚著深邃的人性探索和精湛的藝術表現，直到今天它仍然使我們精神震顫，靈魂昇華。通過它我們能夠理解那遙遠的年代。

責編：張俊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