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世界裏的九寨與黃龍》
央視國際 2004年12月08日 17:18
王建軍:我第一次到黃龍的時候感到非常驚奇。黃龍這個地方是在咱們四川的松潘縣境內,海拔高度是在3100米到3570米左右,它有700多平方公里,這個面積,如果從空中俯瞰,就像一個巨龍一樣靜靜地臥在大山之中。它的背後,就是要到黃龍的路途中,要翻過一個岷山的山頂,這個山梁就稱作“雪寶頂”。所以在那兒,不管是自然風光也好,還是人文景觀也好,當時那個時候,保存得非常完整。另外,黃龍的形成又是一種鈣華池,所以我到黃龍的時候,感覺到真是大自然那種鬼斧神工的力量,創造了這樣的一個“人間仙境”。
黃龍這個地方又很精緻,精緻在什麼地方呢?它那個鈣華池就像人工做的一樣,有的像萬畝梯田一樣,一個一個接著下來;有的和周圍的植被、樹木、松樹相得益彰,在一塊兒的時候,它又像一個非常精緻的盆景,所以非常漂亮。隨著不同季節、不同光線的照耀,黃龍池裏的水,會隨著不同的光線發生不同的變化。最近我的一個好朋友,田捷硯先生,他是一個專門從空中看西部的攝影人。他在今年10月23日,飛了一次九寨溝和黃龍。這個時候,從空中看九寨、黃龍格外妖嬈,層林盡染,非常漂亮。
田捷硯:黃龍這個地方,空中看應該説是個盆景,它不是很壯觀,航拍(拍的)是一種大氣,視野很開闊。我在空中不是用鏡頭去變化,儘量用飛機的高度來變化,所以我經常開玩笑説,飛機是我的移動三角架,應該説只能是我的一個工具而已。那麼黃龍也好,還有九寨溝,因為我也是第一次航拍九寨溝和黃龍。這次拍(攝)對我非常震撼,因為這個季節是秋天正濃的時候,滿山紅葉,綠的、黃的、紅的,層林盡染,雲低低地飄在上面,非常漂亮。然後九寨溝裏,(飛了)十分鐘,可以説有秋天、冬天的景色,非常漂亮。
我們在地面上拍,就像我們大家現在流行一句話叫“審美疲勞”一樣,視覺疲勞。因為你雖然再好、再美,地面是一種平面的關係。那麼航拍是換了一種角度來審視,它主要是一種立體的,甚至有時候它是一種垂直的角度。比如説我拍九寨溝和黃龍,我飛低了,還能看得清楚它是什麼地方,它是具體的那種影像。那麼我飛高了,就能夠從100米到1000米,甚至幾千米這個幾分鐘的過程之中,從具象到抽象,馬上就變化了。比如飛到3000米以上,就只能看個地貌了,具體的什麼東西,人都是(看)不清了,很多小景就沒法看了。我當時下來寫了一句話:從具象到抽象,不同的高度有不同的認識。航拍最大的魅力一個是它的垂直的高度,另外,它改變了人那種觀看、思維的方式。甚至看了過後,讓人覺得很多東西你要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理解。
王建軍:九寨溝和黃龍在對外的旅遊線上,都是在一條橫線上,它們兩個相距近百公里吧。在外面對九寨溝或者黃龍的理解上,往往把它們連在一塊兒了,實際上它們不是一個景區。九寨溝屬於原來咱們九寨溝縣,最早稱為“南坪縣”,在它的境內。而黃龍呢,剛才説了,是在咱們四川阿壩州的松潘縣境內。它們兩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相似的地方都是因為有水而馳名的。從九寨溝來講,它是因為九寨溝內有九個寨子而形成的,(還有)它是因為碳酸鹽地質結構所形成的很多海子,大大小小的海子,如長海、五花海等等,非常漂亮。而黃龍就是鈣華池,從山上一直到山下,都是層層疊疊的鈣華池。如果説九寨溝像一個非常多的綠寶石、翡翠鑲嵌在綠色的沙盤上這種結構,而黃龍就像一個小小的精緻盆景,它們兩個有區別。
田捷硯:空中俯瞰九寨溝,和地面(看)那肯定是不一樣的。首先能拍到很多地面上拍不到的鏡頭,比如説我剛才講的層林盡染的鏡頭,因為這些山很高,一般人是上不去的,並且九寨溝還有幾條溝沒有開發,那麼我在空中都可以去拍到。那麼沒開放的,也就是説沒有經過人(開發的),被保護得非常好。那幾條溝到現在開放了,我覺得人也沒法去,一個是它越來越高,另外一個全是雪山、怪石,甚至缺氧,一般人還受不了。我們往這邊低,應該説九寨溝開放出來(的景點裏),長海應該是最高的一個海子,也是最大的海子,但是在地面拍的話,我在地面去過四次,長海是最不好拍的。
我這次在空中拍,我是把整個最高的長海上面的雪山和長海的關係拍出來了。長海以垂直鏡頭往下拍是藍色的,下面是綠色的樹,鏡頭稍微揚一點,山體一直到山頂全是白雪皚皚,完全是盈動的感覺。我要是再高一點,秋天和冬天的感覺在一個畫面裏表現得非常漂亮。反而有時在地面上非常好拍的一些海子,(像)什麼火花海、熊貓海,空中不一定那麼漂亮。也就是説視角變了,視線變了,大氣的地方甚至更出彩。需要精緻的地方,需要拍小品的一些地方,地面上(拍)是優勢,並不是空中的優勢。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覺得空中拍還是要儘量大氣的東西。
王建軍:實際上有時候我們出去拍東西,常常也是一個人出去,你剛才描述的黃龍的冬天,一個人在冰天雪地裏拍攝,那種心情實際上也有那種感觸。但是這種“靜”,對我本身個人創作來講,我覺得我非常喜歡。當一個人周圍沒任何東西來影響你的時候,這個時候你幾乎和大自然有一種非常近距離的接觸,而且你可以聽大地那種脈搏“嘣嘣”的敲擊聲,這一點兒不假。
有一年我在拍攝黃龍的時候,它鈣華池冬天是結了冰的。由於地(球)在運動,水撞擊在冰面上的聲音,“嘣嘣”,像敲著不同的音符的鼓一樣,“咚咚”,非常舒服動聽。這個時候説實話,我沒有再按動快門,我就把相機放在旁邊,坐在鈣華池旁邊,聽著那個池水敲擊冰層的聲音,“咚咚”,這個時候完全沉浸在一種和大自然融為一體的心境中間。
田捷硯:我覺得我拍黃龍,應該説只在空中轉了那麼幾圈。剛好我們去的這個季節是白雪皚皚,它這個地方已經下了幾場雪了,非常的安靜。並且我們那個時候,遊客是下午4:30以後就撤出來了,就往外走了,我去拍黃龍的那張照片,一個人都沒有,非常的安靜,非常的寧靜。整個畫面成藍色的調子,因為整個是雪,夕陽西下過後那種光影。我覺得這張黃龍的照片也能表達我的(審美),我喜歡這樣的色調,不是像我上次在地面上拍出來,藍色是分幾種藍,有寶石藍、還有一種淺藍、還有一種灰藍、還有一種我們説的那種深藍的,藍色都分非常多的幾種。再加上黃龍的鈣化的邊緣,帶黃色的邊緣,顯得非常漂亮。我覺得黃龍還是一種小品的拍攝。空中的(作品),我最滿意的一張就是把黃龍整個山的環境,整體的關係,特別是這場雪下來過後,這種表現是我最滿意的一張。
王建軍:我在黃龍拍攝的時候,首先就是不可能輕輕鬆鬆的,你肯定要背著幾十斤的攝影器材,從山(底),就是溝谷,爬到海拔將近4000米的地方去拍攝,這個本身就是一個負重過程,拍攝(是)比較艱辛的過程,這是第一個。第二個,(就是)冬天,冬天拍攝都在零下一二十度,甚至有時候電子相機都不工作。另外爬的過程中,也會因為冰天雪地,在防滑(方面),路都坡滑,給創作帶來很多不方便。但是從另一個方面説,作為一個職業攝影師來講,就是盡職盡業,你如果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你肯定就拍不到你所要的,或者更多人所看到的這種東西。我也是普普通通、千千萬萬個拍中國西部(攝影人)中的一員,很多人和我一樣,(還有)比我付出更多的,所以做什麼事情我覺得都應該付出,拍攝黃龍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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