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銷魂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23日 16:45

　　作者 李鋼

　　讓我跟隨 不定向的山風去吧

　　腳踏永不回頭的路

　　姓名和身世都留在山外

　　從此在我雲遊的地方

　　總會甩下 一串響葉楊的笑

　　山這麼高 我太渺小

　　一旦融進山中 我就會有足夠的日子 任風揮霍

　　許多自由自在的日子 落在泥土裏

　　裸著葉脈的日子 我的生命 也將生出細緻的年輪

　　我不是獨自一人 還有隱居的秋

　　一旦融進山中 滿山遍野 像散漫的紅髮的巴族部落

　　澗水隨意敲響 有韻的山 敲出飛禽和獸影

　　兩岸隱約著 來度蜜月的流霞

　　澗中洗浴的大卵石 是染上潔癖的謫星

　　還有我 我是啞掉的歌人

　　久久不能開啟 緘默的嘴唇

　　因一張口 長鱗的詩句 就會跳到澗水重遊

　　石壁上 垂下冷峭的天氣

　　靜靜地看你 你每一種媚態 都是野生的

　　時間長了我也要回家 不回原來的那個

　　我和你 去做潮濕地帶的菌子

　　或到一片黃櫨葉上 做貪食秋色的 兩條打嗝兒的毛毛蟲

　　我承認 我被城市慣得很壞了

　　也泛情 也任性

　　唯獨面對你時 卻不敢莽動

　　你有太透明的純潔 流動著的純潔

　　倘若我失腳跌入 必會放棄掙扎 做心甘情願的溺水者

　　而如果我俯身去飲

　　那就只須淺淺的一口 便可教人忘記歸途

　　終生守在這河畔 頭上長出好看的鹿角

　　這山色 因你的善繡而多變

　　樹紅著那種蠱人的紅

　　天藍得 足以讓漢子掉淚

　　還有隨處的草 臥一會兒 就能將身染綠

　　連風也是很斑斕的 像獨行的山俠 冷不丁地 從灌木叢中跳出來

　　一下子便掠走 我所有的往事

　　那你就收留我在此 過仙一樣流浪的日子

　　和你仙一樣地聚會 仙一樣地散

　　這山色原是很可人的 可餐 可聽 可穿戴 可以摟著共眠

　　絕塵的峰頂 挺拔著離世的山毛櫸林

　　仿佛貴族站在末日之端 依舊傲慢又優雅

　　仿佛散發的黃衣隱士 只愛秋的高曠

　　嗅著斜陽 擲著星子 結交一些漫遊的雲

　　而把人這種動物 拋到了很遠的山外

　　我雖跋涉來此

　　隔一條小河 與遍山棘藜 路也無法靠近

　　許是林間容不得都市的俗氣

　　在這世襲的樹的領地 我只配仰視 像個隨時聽候吩咐的小廝

　　我欲留在此為伴 一生選擇牧放

　　當我揮動鞭子 四週便響起 美麗情緒的蹄聲

　　（電視散文原創作品，版權歸中央電視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