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湖山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23日 16:19

　　作者 劉郎

　　（一）

　　江南，一個動人的字眼，一個秀美的區域。這裡，良田無際，河網交錯，物産十分豐饒。而位於錢塘江入海口北岸的海鹽，恰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魚米之鄉。

　　在過去漫長的歲月中，這一方沃土，原以盛産海鹽而聞名遐邇。在海鹽做過縣令，並以“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這樣的詩篇而名世的唐代詩人劉長卿，早就在這裡留下過這樣的句子：“潮聲來萬井，山色映孤城”。經過滄海桑田的變遷，劉長卿描寫過的萬千鹽井、無數鹽田已不復存在，但是，海鹽的歷史，卻特別地注入了一種與其它水鄉有所不同的鹽的滋味。

　　這裡的山，就仍然沐浴著鹹鹹的海風，這裡的水，就依然閃耀著鹽一般的光亮。就説這裡的湖吧，也因為海鹽的地理與海鹽的歷史，使人感到它是那般的滋味悠長——

　　（二）

　　南北湖的每一天，都是被一聲雞啼喚醒的。這一聲嘹亮的雞啼，不僅喚醒了清晨，同時，也喚醒了春天。

　　水中的蝌蚪被喚醒，它們在湖水中歡快地浮游；

　　村邊的菜花被喚醒，它們在陽光下茂然地開放；

　　花間的蝴蝶被喚醒，它們在春風裏盡情飛舞；

　　山坡的毛筍被喚醒。它們在竹林中破土而生。

　　這便是我們的南北湖。

　　粗略一看南北湖，你會覺得，它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尋常，這裡，不過是——周邊有青山環護，水岸是村莊圍繞，一道長堤，將湖水分成南北，兩方明鏡，容納些雲影天光。

　　但如果你已經有過許多天涯行腳，見慣了世上的名山大川，而要進一步發現山水之美的真意，在這裡駐足一番，你便會産生一種與在名山勝水中截然不同的感受。真正熟稔那些高貴的藝術殿堂的人，一旦深入民間，發現了一方構思別致的剪紙，一隻年久日深的瓷碗，或一塊古樸動人的藍花布，往往會怦然心動，便是這個道理。南北湖，就是這樣一種湖，它照樣可以入畫，可以入詩，但，更可以——入心，因為它離民間最近，離鄉土最近，離人，也最近。

　　明代作家張岱説過，西湖之勝，不在水，而在山。其實，若把這種概括用於南北湖，則更為準確，因為南北湖恰恰是一個山水的系列，恰恰是一種風景的組合，山水山水，只有山，沒有水，便顯得單調，只有水，沒有山便顯得空寂。從水面看山，這裡的山，有不盡的遠近高低，從山上看水，這裡的水，有無窮的波光瀲艷。因為在這裡的山上看水，你能夠近看山下之湖，遠看錢塘之水，遙看東海之波。與別處的山水更為不同的是，這裡的湖，像鹽一樣地把鄉村的質樸，溶化在水裏；這裡的山，又像臂膀一般，把淳厚的民風，攬在了自己的懷中。

　　（三）

　　許多年來，我們這一方秀美的湖山，得到了許多現代文明的恩惠，然而，也許是因了青山的環繞，它的古樸卻沒有受到現代文明的衝擊。所以，南北湖竟依然保持著一種農家山水的本真。

　　是的，有山水，有田園，有農家，那一番古意便能鮮活起來，鮮活得就像悠悠的湖水。只要你稍加留意，在湖邊，在水畔，你便會見到許多久違的景況，這白鷺，這桃花，我們早就熟悉，熟悉于張志和的《漁歌子》。但，那桃花流水畢竟只是古代詞人的綺詞麗句，而在南北湖這樣的地方，你卻能實實在在地體會到那美妙宋詞的還鄉。

　　真正的田園之美，是人們主觀上心靈凈化的追求，與客觀上寧靜安詳的融合， 是一種非常獨特的審美範疇，是一種天人合一的崇高境界，不要以為這普普通通的雞犬桑麻與瓜棚豆架過於平常，不要以為這疏疏落落的農家山水與低墻短巷司空見慣，設若真正發現田園之美的要義，其實並不簡單，從古到今，真正能夠發現田園之美，並能寫好田園詩歌的作者，從來都是大詩人。

　　（四）

　　古代詩人們曾這樣勾勒他們心中最為理想的生活場景：“數間茅屋，藏書萬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釀酒，春水煎茶。”

　　我們的這一方農家山水，不正是一個最為形象，最為現實的注腳嗎？

　　(五)

　　現代生活的節奏，使人類逐漸疏離了美妙的大自然。就在人們驀然回首的時候，這才發現，是一種本能與天性，竟使人産生了許多的疏離自然的惆悵和回歸自然的熱望。時下，人們都願意遠離都市，去到名山勝水之中，尋回人類最初的童心。其實，置身於田園詩畫之中，才更能夠找到人類審美的華年。而在集山水與田園于一身的地方，你將會獲得一種更為豐富的感受而情醉湖山。

　　海鹽，這一方古老鹽鄉的熱土，佔地並不廣，面積並不大，但它卻和蘇杭二州遙遙相望，佔據著天堂一角；南北湖，這一片錦繡農家的山水，群山雖不險，湖水也不深，但它卻和潮汐為伴，與江海為鄰。而能夠使人心靈凈化的南北湖啊，恰是這海鹽山水的精華。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只要來過一次南北湖，你便一定還會再來。人世間最難割捨的，總是那段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