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寫意（之三）

------家 園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23日 16:04

　　作者 彭明燕

　　我的家在梅林水庫之畔的圍園。圍園的生活很熱鬧，尤其是早晨。老人們在練功，就像灑在住宅裏的一抹朝陽。他們每天都在旋呀轉吶，旋出了嚴冬中的春意，轉出了酷暑中的清涼。不同的是有一對老夫妻卻在躲避著熱鬧。老奶奶移動著沉穩的腳步，推著一輛小推車，老爺爺坐在車上，手裏總是拿著一份報紙。每天上午，他們都繞著圍園走上好幾圈。老奶奶堅定的腳步，老爺爺謙和的笑容，成為紅墻綠窗襯托的一道風景。那小車推呀推呀，推走了冬天，迎來了春天；推來了太陽，送走了月亮。那輕輕的吱呀聲，分明是他們在相互叮囑，在相互鼓勵，在相互訴説。幾十年風風雨雨，幾十年相濡以沫，全部濃縮在那條五米見寬，橢圓形的小路上了。

　　我走近了老奶奶，老人家依然是那樣謙和。她告訴我她們從湖南來，是奔侄子來的，他們唯一的兒子三年前參加抗洪，不幸在洞庭湖……她有些哽咽了。我有些歉疚，搜索枯腸想説句安慰話：到這裡來好啊！您看，天多藍，花多紅，山多青，空氣多新鮮哪，爺爺會強壯起來的。老奶奶笑了，説她侄子也常常這麼説。也許是覺得投緣，奶奶向我訴説那一次洪水衝屋的時候，爺爺為了保護她，雙腿落下了殘疾。

　　過後不久，我發現這對老人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我再也聽不到窗外小車的歌唱了。我有些牽掛起來：他們回到湖南了？老爺爺病情重了？沒有了這對老人，我的圍園裏少了一抹色彩，少了一份生氣。孩子們冰鞋與水泥地碰撞的嘩嘩聲，失去了小車吱吱的襯托，總覺得單調了些。

　　有一天，我下班歸來，遠遠地看見一對老夫妻，互相攙扶著慢慢地一瘸一拐地走著，不知誰家又接來了老人。天哪！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是那對患難與共的老人。有一位中年人伴在一旁，想必就是那孝順的侄子。難道一個失去兒子，下肢癱瘓了的老人會重新站起來嗎？我的眼睛濕潤了。花在向他們點頭，樹在向他們問候，我明白了，老人生命的活力，來自那些花、草、樹，來自瀰漫在圍園裏的善意、友情。你瞧，青草染綠的小土丘、大花園，鮮花簇擁的大馬路、小亭臺，星星般微笑的路燈，綢緞般輕盈的小溪，孩子們在縱情地嬉戲，女人們在輕鬆地逗著寶寶，家的港灣伸出溫情的臂膀呵護著八方來客，於是，奇跡在這裡出現了，生活的家園是愛的港灣，心靈的家園又何嘗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