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港灣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19日 10:49
作者 李榮娣
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喜歡站在高高的陽臺上,眺望艘艘艦艇緩緩駛進港灣。當輕拍的細浪為艦艇洗去周身疲倦時,軍港的夜啊,變得溫馨而寧靜。
小時候長在內地,未曾見過海,一部《南海風雲》的電影使我童年的夢幻染上一片蔚藍,從此,童心裏滋生了一種渴望,渴望有一天親臨大海,觀水兵的威武,戰艦的雄壯。
歲月風一樣劃過時空,也許命運之神為我的誠心所動,也許是我今世天生與海有緣,一個細雨霏霏的夏日,他,一名年輕的海軍軍官,堅定不移地叩響了我家的門,愛情就這麼突然而至了。那些戀愛的日子,我步履輕盈地行走在山花夾道的幽幽小徑,仰望藍得沒有一絲雲彩的天,心裏一片清澈。
第二年的春天,我做了他的新娘,列車在黃河沖積的平原上奔馳了一天一夜後,我終於看到了無邊無際的大海。我們的新家就在海邊,當我喜氣洋洋 毫無倦意地踏入我們的新房時,我驚呆了,一間不足六平方米的小屋,屋子裏是拼在一起的兩張舊單人床,一張不知從哪搬來的二屜桌以及兩隻小木凳……委屈的淚在眼眶裏打轉,但我最終還是沒讓它流出來。無論怎麼樣,今後畢竟可以和他朝夕相伴,一起觀日月星辰,看潮起潮落了。
然而後來的日子告訴我,這簡陋的小屋很少有他的身影,他屬於艦艇,那才是他日夜廝守的地方。
我幡然醒悟,我做的是軍人的妻子,軍人的代名詞是奉獻。那麼軍人的妻子呢?
大雨如注的夜晚,多想在我落湯雞般顫抖抖摸上樓梯推開家門時,有一束柔和的光線給我溫暖;雪花飄飛的冬夜,手腳僵冷推開家門時,多想有盆爐火為我禦寒;然而每一次小屋門上的鐵鎖總是我親手開啟。
在我用鮮血和痛苦迎來我們的兒子時,他遠航未歸;兒子兩歲時生病住院,焦灼伴著恐懼,我不知熬過多少個不眠之夜時,他正在遠方的院校接受著嚴格的訓練;我腰肌受損、行動艱難、跪在地上洗衣服時,他又隨艇訓練兩月有餘。回來了,他一身的風塵,一臉的憨笑,一副歉疚的表情,總是那句話“你和孩子都好吧”。“都好”。説不清道不白的為什麼,往日的辛勞、大堆大堆的抱怨,就這麼銷聲匿跡了。
夜深了,軍港的夜靜悄悄,海浪輕輕地搖合了每一雙年輕的眼睛,只有盞盞星星般的燈光,一閃一閃地像是在説:睡吧,年輕的水兵,今晚我為你們站崗。
回到屋裏,透過窗簾縫隙灑進的月光,我看到我做海軍的丈夫睡得安靜而沉穩,而他的夢裏或許正有戰艦無聲地駛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