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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湖短夢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19日 10:02

  作者 原因

  西北東三面,山林蔥籠地聳峙,我們是從南方進山的。

  身後,彝族村寨蘑菇般散落,炊煙裊裊,羊鳴咩咩。曾有一道木柵欄咿呀打開,送出一個撒尼姑娘清秀的身影,羞澀的目光一閃,就把一縷説不出的惆悵注入我們心間。

  然而,長湖恰逢其時地出現了。那時候,一陣傍晚的微風吹拂得林蔭擺動,我們就從青枝綠葉的空隙處,看到了一塊又一塊幽藍。那也是一閃一閃的羞澀呵,于山的濃密的睫毛間。

  有資料告知我,長湖雖寬僅300米,但長度卻曲折延伸達1500米。這説明,一方面它很袖珍,另一方面,它又相對頎長。“長”既是它的名,也是它的形。名實相符,天真未鑿,它真是大自然構思的一篇質樸的童話。但我們最先讀到的僅是風的手,隨意翻開的那一頁。

  然而,樹木似乎並不存心把長湖緊緊收藏。繼續前行了一段路程後,我們驚喜地發現,它們終於向兩邊閃開,讓一軸盈盈的波光悠然鋪展于我們腳下了。

  停車駐足細望,湖濱不見紅樓雅舍、回廊亭榭,不見刻意構築得精緻的橋或堤岸,一切司空見慣的生硬的人工介入,在這裡完全不存在。岸是不規則的,泥土潮濕地芬芳,青草自由地生長,間有三五朵野花盡情地開;水是沒被驚擾過的,清澈得看得見一隻游動的小蝦的須。如果有一尾魚潑喇喇跳起,那聲音一圈圈蕩開,漸遠漸漫患,最終被一派寥廓的寧靜徹底抹平,正如水面上的漣漪。

  湖水很浩渺,群山早已分贈了自己一幅又一幅剪影;湖水很幽深,晚霞正在漂洗它們一朵又一朵艷麗。湖心有一座小島,那麼玲瓏地蔥翠于蒼茫暮靄;湖面有一隻飛掠的水鳥,那麼自得其樂地行吟著黃昏。

  遙望湖對岸,有一山岩酷似磨盤,高高兀立於群山之巔,隨著周圍松林的拂動,它仿佛在緩緩轉動。它是在碾壓傍晚嗎?它是要把這長湖之濱的黃昏一寸寸磨碎成濃黑的漿液嗎?

  想去和晚霞一道,把自己漂洗得更加素凈。想去陪青山沉思。想到湖心島站一站,感覺自己成為一株挺拔的樹。想搖動一葉舴艋小舟,去摘取一朵晶亮的浪花或者一串水鳥清脆的啁啾……有一千種願望,有一萬種設想。然而,那時候,我所能做到的僅是引吭長嘯了數聲。長嘯高呼,本是狂放不羈的山野人表達心情的一種常用方式,那天,卻自然而然地被我採用了。立刻,四山回應,這不加修飾的無奈與惋嘆,滾過了山山嶺嶺,一直到達了天的盡頭……

  是的,一切對湖光山色的更加親昵的融入,均已成為不可能,哪怕僅僅是環湖去播種一行足印。因為盡職盡責的夜,那麼快,就在這樹木的帷幕的缺口處,把長湖嚴嚴實實地掩藏。好一條魔力無邊的黑色革囊!也許,它認為長湖是大自然最後一朵質樸而羞澀的笑靨,而質樸和羞澀,哪怕在大自然中也是一種最易破碎、最需珍愛的晶體。

  十分鐘,在長湖之濱,夜色僅僅允許我流連了十分鐘。但我分明夢幻般地重逢了大自然最優異的那種品格。我那情不自禁發出的長嘯,也許還是對人心的叢林裏,日漸稀少的、質樸和羞澀的、一聲聲深情的呼喚。

  越野車不得不轟鳴著離去了,拋下沉落進夜色的長湖,拋下一個又一個星星般散落的彝族村寨。

(編輯:費溢群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