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車情懷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18日 11:28

　　作者 陳 凡

　　終於踏上了故鄉熟悉的石板路，還是一樣清澈見底的小河，一樣轉個不停的水車。不知什麼時候，我的眼眶濕潤了，兒時的記憶又一幕一幕浮現在眼前。

　　我是伴著這條河長大的，河水中有大人勞作的身影，河水也流淌著我們的笑聲與歡樂。有了這條河，那吱吱呀呀作響的水車便唱得更歡了。

　　水車成了村裏必不可少的工具，我家門前就有一輛。水車剛做好的時候，爸爸和我就把上好的竹子綁起來，讓清涼的河水順著竹筒流呀流呀，流到它該去的地方。

　　扎水車是件不容易的事，方圓幾十里，劉大爺是唯一會做水車的人。這門手藝，據説是從他爺爺的爺爺那代傳下來的。由於河水的沖蝕，每年水車都要更換。年復一年，劉大爺造了多少水車，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

　　劉大爺喜歡坐在村頭的樹下忙著砍竹子，綁繩，累了就吧嗒吧嗒抽上幾口葉子煙。能夠一個人做這麼大的水車，真不簡單。因此，在我們眼中，劉大爺是個了不起的人。我們常常圍在他旁邊，東看看，西摸摸，嘰嘰喳喳鬧個不停。他也並不生氣，只是笑咪咪地看著我們，仍然擺弄著他的水車。

　　第二年到了農忙的時候，需要水車的人越來越多，劉大爺一刻也不得清閒。那是一個中午，天熱得像個蒸蘢，不知疲憊的我們仍然笑著、鬧著，紮好了一半的水車擺放在河邊。不知誰説了一句：“我們也來扎水車。”“好啊，好啊”大夥答應著爬上了水車，像模像樣地擺弄起來。水車開始搖晃，突然，“嘩”的一聲，水車一下子散了架，倒在了河裏，大夥兒嚇得像受驚的小雞一們四散而去。

　　我們惴惴不安地等待著什麼。到了下午，劉大爺的聲音便遠遠傳來：“這是誰家娃子幹的好事，唉，別人還急著用呢！”

　　接下來的兩個晚上，村頭大樹下亮起了一盞小燈，借著昏暗的燈光，又響起了我們熟悉的聲音，中間還夾雜著一陣陣咳嗽。這聲音在寂靜的晚上格外清晰，我生平第一次失眠了。

　　水車終於做好了，劉大爺也累得害了一場大病。我一直沒有勇氣向他承認這件事。就這樣，童年時光像流水一樣飛逝。轉眼間，我念完了大學，分配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可兒時的往事卻成了我心裏的一個疙瘩，解也解不開。

　　水車依然走著亙古不變的步伐，把甘甜的河水送到每家每戶卻沒有向人們索取什麼。透過轉動的葉片，劉大爺滄桑的面容依稀可見，突然間，我明白了許多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