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飛心靈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16日 16:54

　　我的童年，是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裏度過的，貧窮的生活並沒有減少我童年的歡樂。那時候春天是我們最快樂的季節，不僅僅因為春暖花開，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製作風箏。幾張粗糙的毛頭紙，幾根削尖的竹籤，在我們眼裏具有很強的吸引力，大大小小的孩子擠在一起，盼望著那個再簡單不過的風箏問世。放風箏的地方是村後的那片山坡，我們興奮地奔跑著，小小的風箏像燕子一樣飛上了藍天，它的後面跟了一群快樂的孩子，清脆的笑聲在山野裏回蕩……

　　後來，我離開了故鄉，童年的故事在忙碌的生活中被封存在記憶的深處。許多年以後，當這童年的往事再次浮現腦海時，我正躺在病床上，面對著一張病危通知書。親人的安慰、朋友的問候，都無法消除死亡的陰影，漸漸遮去我心中的光明和希望。一切都沉寂下去了，我的生活像一汪死水。

　　不知怎的，在這瀕臨生命的邊緣之時，早已塵封的往事卻如流水般涌向眼前。那只飛翔的風箏，那一串串清脆的笑聲，在我的腦海中盤旋著、縈繞著，我感到一股暖意浸入了心房，絕望的心中竟然溢滿了感動。

　　出院休養的日子是個冬天，由於天氣寒冷，我整日呆在家裏，生活單調而又孤寂，於是童年的回憶便越來越強烈地撞擊著我的心靈。實在按耐不住心中的渴望，我便讓妻找來工具、材料，重拾兒時的舊夢。

　　漸漸地，手中的風箏做得越來越細緻，越來越精美了。在這專注與凝神之間，我忘記了一切，時間、病痛、煩惱，整個人都沉浸在快樂的回憶中。我被創作的衝動推動著，似乎進入了一個風箏製作的自由空間，手中的竹絲也仿佛有了靈性，它隨著我的想象在酒精燈的火焰上變幻著、變幻著。在不知不覺中，拿工具的手漸漸有了力量，心境也日漸平和，心中的渴望化作風箏挂滿了房間的四壁。置身在這夢境般的世界，我竟忘記了自己曾是個被判“死刑”的病人。

　　在我的眼裏這些風箏是具有生命力的，它們就像我的一群朋友，每當我靜心面對，就會感到它們的溫暖與親切。生命的暖流就這樣漸漸地回流到我的全身，我又開始渴望生活、渴望工作、渴望走出這靜悄悄的房間。

　　春天來了，窗外的枝頭上又萌發了生命的色彩。兒時放飛風箏的興奮催動我走出了家門。我用自行車馱著風箏，來到空曠的廣場上，放眼望去，青蔥的草地溫潤鮮亮，和煦的春風撫慰著久病的面龐，胸中滋生出一種無法言説的喜悅。

　　我輕輕地托起自己的作品，慢慢地開始放飛，風箏搖搖晃晃，就像我蹣跚的腳步，但終於飛起來了。手中的線越放越長，風箏越飛越高，我慢慢地奔跑著、喘息著，心兒仿佛也飛起來了，胸中積聚已久的陰鬱，被風吹得無影無蹤，童年那單純質樸的快樂，又回到了身邊，耳畔又響起了清脆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