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和白玉蘭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05日 18:04

　　作者 宋聚嶺

　　這幾年，總是要在春意最濃的三月下上一場雪，尤其今年，下的最大，也最具春雪的韻致。

　　她是一種純情的美。風兒已絕無冬日的凜冽，柳絮般輕盈的雪片，就在這涼涼的風中飄著，紛紛颺颺，悄無聲息，隱隱地讓你感到那是愛的揮灑——她顯然深愛著這春日的大地，不然何以這麼急切地就融化在它的懷中？

　　我以為這揮灑和融化正是其高尚之所在。

　　不是説瑞雪兆豐年嗎？不是説春雨貴如油嗎？預兆豐年她是雪，潤物無聲她是雨，冬雪與春雨的美德，春雪兼而有之。

　　小花不解春雪的情愫，只在綠葉的庇護下，暗暗覷視著那朦朧的溫柔，殊不知，它和所有的花們，明日那晴朗中的燦爛，全是源於這揮灑和融化的呢！

　　在我的心目中，能與春雪媲美就只有白玉蘭了。

　　她是一種聖潔的美。

　　記憶中的白玉蘭總是開放在明媚陽光中的，雍容華貴，冰肌玉骨，嬌艷而絕無雕飾，典雅自渾然天成。

　　這麼説吧，不管你用多麼美麗的詞句來形容她，非但不嫌過分，而且總覺不足。因為她是把一冬的積蓄都化作了美，來裝點春日的，她是想使這美達到一種極致。為了這極致，她不惜自身只有三十幾天的花期。

　　世間許多的美，你是不能奢望他們同時呈現或者相加的，譬如噴薄的朝陽和皎潔的月輪，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同一段地平線上。三月裏的雪雖不為僅見，而白玉蘭因偏愛晴朗又花期過短，以至二者總是無緣相見，使得不少人一生都從未看見過雪中的白玉蘭。

　　然而，今年的春天，兩種近乎極致的美卻不期然而相遇了。這是純情與聖潔的相遇。春雪仿佛不忍使玉蘭的美艷一覽無余，而為她遮上一層朦朦朧朧的幔帳；玉蘭則深深陶醉於春雪那愛的撫慰之中，仿佛自己也要融化在春雪裏，去隨風起舞，去滋潤生命。

　　這是美貌與內秀的相加。恰如春姑娘玉手一般的花兒，小心翼翼地捧起來，承接著飛落的雪片，而雪片則依戀地堆積在花瓣上，讓那淡淡的芳香沁入自己的晶瑩。

　　這顯然是別一種境界，是自然造化之神給予今年這個春天的特有恩賜。

　　春雪靜靜地飄著，玉蘭靜靜地開著，一切都在無言之中。——唯其無言，才更加顯得她們美得含蓄，美得深邃。

　　於是，我略有所悟：還是不要過多地描繪她們吧！以免打擾了她們期待太久而又太過短暫的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