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敘事者
央視國際 2003年08月25日 16:52
80年代初,妻子獲獎得了一台半導體收音機,帶短波的。
毫無政治原因,純屬好奇,我有時“使用”短波波段。自然,聽到了一些 東西。其中,“美國之音”廣播的一條小消息至今還記得。
消息大意是:
紐約一個失業工人在地鐵車站看到一個盲人跌下站臺,摔倒在鐵軌上, 這時列車正在進站,眼看要撞到盲人。這名失業工人立刻跳下站臺,救起了 盲人。第二天報紙報道了這件事。
結果,這位失業工人接到了兩個電話。
一個電話是總統打來的。
“你是 X X 先生嗎?”
“是。”
“我是羅納德 裏根。”
“請不要開這種玩笑,我剛剛失業,沒有心情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我確實是裏根。我要代表美國人民感謝你。”
另一個電話是這位工人原來的老闆打來的。
“我看了報,你幹得不錯。我已經改變了決定,你明天可以來上班。”
消息完了,不過兩分多鐘,從頭到尾是淡淡的敘述,好象在講述一件 極平常的小事。
沒有形容詞,如我們不少記者在這類消息中常用的“臨危不懼”、“奮 不顧身”之類。也沒有記者的主觀拔高或結論,如我們在不少文章中所常 見的“真是活著的XXX”、“表現了捨己救人的崇高精神 ”、“反映了 社會主義時代風貌”之類。
但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比我們高明得多、巧妙得多的宣傳,它令人信服地宣傳了美國的總統、資本家和美國社會。
這就是敘事的功能,敘事的力量。
此後不久,偶然翻閱一份電影雜誌,看到一位外國電影導演關於政治性 影片的一段話。他説:“政治影片不是一部討論政治的影片,而是一部影 響許多人對某件事看法的影片。世界上政治性最強的影片可以是一部其中 沒有一句政治術語的影片,它應該把觀眾不知不覺地引到目的地。”
我想我有點兒知道該怎麼做了。那時的中國,講大道理的人多,講大道 理的文章和電視節目也比現在多,人們喋喋不休地告誡著:“我們要”、 “我們不要”、“我們一定要”、“我們千萬不能”、“我們必須”、“我 們絕不應該”……
我覺得説理者的陣容太強大了。更要命的是,我這人不大擅長説理。好在我已經大致知道該如何敘事,於是,我成了一個敘事者。(《體育人間》製片人 師旭平 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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