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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白癡夢

央視國際 2003年08月20日 16:03

  

雲南大學 法學院 雷安

  記不得自己第一次提筆為文確切是在什麼時間。只是在記憶的深處,深深的保留著對這樣一個長者的熱烈而持久的謝意。

  那是我們小學時候的一位數學老師。

  他是那樣的飽經滄桑,學富五車,卻埋沒于鄉野之間,在一個鄉村小學混沌人生;真的,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的文學造詣很高,又是一筆好字,在學校裏面,甚至在方圓幾裏都是極為難得,常常能夠看到村上請他寫的標語呀什麼的!

  其實,老師的心裏也有一種很凝重的懷才不遇的失落和悵惘,他總是顯得那樣的憂鬱,又顯得很孤獨。

  聽別人説:以前他放棄過教師的職業,但是,真正離開了,才發覺自己的才學只能跟教育相適應,又回來了,但是,學校裏面的語文老師已經夠了,他只能選擇帶數學課。

  但是,一個人往往在言談之中顯露著自己,一個親近文學的人,也常常會讓自己的生活浸染著文學,不是嗎?

  數學課是枯燥而無味的,不一會兒,孩子們有的便竊竊私語,有的著迷的望著教室外面飛來飛去的鳥雀,有的則不知道在書上畫些什麼。

  看著這樣的情形,老師的眉頭皺一下,但是,並不惱火,而是笑意盈盈:“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

  就這樣,我們知道了誓死不過江東的西楚霸王,和狡猾的漢王劉邦,還有懷抱長劍卻甘受胯下之辱的韓信。

  我們知道了脾氣粗暴的猛張飛,紅臉而重義氣的關羽,愛哭的劉備,也學會了做人要象他們一樣。每一個孩子的心裏都生長出一片桃園。

  仰天長嘯的岳飛,他的長纓槍,他的母親,他的師傅,他的忠義,他的風波亭。

  聰明的諸葛亮,七步賦詩的曹植,還有一生顛沛的蘇東坡。

  就這樣子,老師讓數學課浸上了文學的色彩,經意不經意間,孩子的目光又聚集在他的身上,他又開始講課了。

  老師也常常讓我們抄一些格言警句,就抄在書頁的“天”或者“地”上。

  記憶最深的是這樣的一句話:“放蕩的遊玩,是痛苦的源泉;發奮的學習,是快樂前奏。”這句話深深的刻在我的心扉,鞭撻我正視人生。

  我不禁受到了感染,也像他一樣,喜歡上文學。又或者,不能這樣説,那時候,只是別文學的強大磁性吸引了,不能掙脫!

  有一回,不知道受到了什麼觸動,就寫了一篇很長很長的文章,那似乎是我第一次在語文老師佈置的作文外的寫作,因為是出於自己的主動,所以胸臆直瀉,寫出了一個孩子對於真善美和假醜惡的辨別。

  也許是出於一個孩童的虛榮心,特別想給老師看看,卻不敢到語文老師那裏去,因為,在我眼裏,語文老師是那樣的威嚴而不可接近,就想起了常讓我們在課堂上哄然的數學老師。

  去的時候,老師正在自己的房間,透過虛掩著的門縫,我看見老師正在鬱悶的抽著一支煙。

  我敲敲門。

  老師站起來,把門打開,一看是我,趕緊收起一臉的陰鬱,笑笑,我知道,他不想把自己的不好的情緒傳遞給孩子。

  那一課,突然很後悔,覺得不該來,老師雖然有很好多文學造詣,但是,畢竟是數學老師啊,我要求他做的,完全是他職責之外的事情,老師會不會拒絕啊?!老師要是拒絕了,該怎麼辦?

  “有什麼是嗎?”

  我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囁嚅著説出來:“老師,想請你幫我修改一篇作文!”

  “我?!”老師也覺得有些突然吧,説了這麼一句話,但是,緊接著就笑了,欣然答應了:“行!”

  我把認認真真謄好的作文拿給老師,老師拿過去,很認真的看起來,象讀一個大文豪的文字,那一刻,我的心裏真是忐忑不安。

  看完了,老師提了一些意見,説:你回去再改改,然後再拿過來。”

  就這樣,跑了好幾回,文章終於改成了。老師對我説:你的文章已經達到了高中生的水平,好好努力,以後你可以在我這裡借一些書籍。那時候,我的心裏真的有一種説不出的感激,對老師,我在心裏對自己説:我一定要像老師那樣,不光是學富五車,更要有一顆樂於助人的心。

  老師的家和我的家在一個方向,常常會走在一起,老師總會問我家裏人都好吧?爸爸忙吧?妹妹身體好麼?

  記得最深的是有一次,他對我説:“父母掙錢很不容易啊,特別是咱們鄉下人,簡直就是一分錢一滴汗水,所以要體諒父母,更要對得起父母,你説,是嗎?”

  我點點頭。

  這一次談話在我心中激起的波瀾持續了很久,從那以後,我常常把父母給我的零花錢夾在書裏,不肯花,等父母急用了,又拿出來。

  還記得,我在初中的一次考試的作文裏,飽蘸深情,給這個老師寫過這樣一句話:“人生南北多歧路,何去何從,我也不知,但是,對你的記憶卻會持續一生,因為:你牽我步入人生!

  可以肯定的説:這位老師是我文學上最初的引導者,同時,他也給我講了很多做人的道理,讓我時時刻刻能夠對著真做我自己,而不會巧言虛飾。我這個人,我的文字,都在經意不經意間透露著一種厚重的“真”。雖然在人生的道路上有所錯失,迷惘過,蹉跎過,但是就是在這樣的狀態,我依然對著“真”作我自己,我慶倖!

  不能否定,是這一位老師在我心裏播下了文學的夢,雖然,那時候,只是夢的種子,但是,正因為此,才有以後我對文學的神迷和執著。

  記得在初中三年級的時候,老師佈置了一篇作文:《三十年後的聚會》。

  我筆下的自己就是一個作家,陰鬱,深沉,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坐著,看著快樂的朗聲而笑的同學們。我的書是我帶給大家的禮物。

  初中的時候,我特別喜歡讀書,那時候,因為家在鄉村,接觸的什麼都比較少,只知道魯迅,郭沫若,矛盾,老舍,冰心,趙樹理。

  還有詩人艾青和他的大堰河。

  這就是那個時候,我所認識的文學。

  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崇拜魯迅,我對我的同桌説:恨不生在三十年代,恨不能拜魯迅為師!

  那時候,我的作文寫的非常棒,常常被當作範文,在班上朗讀;班上很多活動的文字都讓我寫。我顯得很突兀,非常惹人注目。

  但是,我的虛榮心很強,並不滿足於這些,我非常想得到父親在這方面對我的一句讚賞。

  知子莫若父!

  父親非常的了解我的秉性,總是表現的很默然,希望用這樣的我能夠激勵我。

  一次又一次,在父親那裏被冷落,我不禁大聲吶喊:我一定要寫出世界上最好的文章,我一定要讓你認可!

  來到Y校以後,因為學校有文學社,更是激發了我寫作的興趣,但是,這是一個怎樣的學校,班裏的同學,學校裏的同學全是以第一第二的成績考來的,都是那種很厲害的角色,我第一次給文學社投的稿子居然給退回來了。

  “忘不了漫長的期待中的興奮與急切,更忘不了夢破碎時,夾雜著微微恨意的失落,真的,真的,真的不願意再拿起筆,我怕再一次受到冷落!”

  “但是,人終究不是故事性的,一次意外的衝擊,怎麼能夠把一個人改變過來呢?那種被冷落的酸楚和苦痛在歲月的流逝裏沉浸,而那份對於文學的眷戀卻依然!

  只是因為,文學是我很長時間的夢想!”

  我意識到自己看的書還很少,於是,我常常去書店買些書;家裏每個月只給我二百塊錢的生活費,但是,我常常買書就花去好多,常常沒到月底,我的生活費就完了,就去商店抱回來一箱子幹吃麵,天天吃,天天吃!

  後來,我一見到幹吃麵就噁心。

  我一直想加入文學社,但是一直不能如願,而我自己卻輕而易舉的參加了英語協會,而且在很短的時間,成了她的第一負責人。慢慢的被人注目,才終於如願以償,以英語協會理事長的身份客串文學社的編輯。

  那時候,英語協會的事情很忙,忙得人焦頭爛額,大家都知道我忙,就讓我負責最輕鬆的欄目:詩林漫步。

  於是,就刻意的看一些詩集,徐志摩,戴望舒,艾青,舒婷,顧城,北島,汪國真,席慕容,還看了一些外國的詩集,萊蒙托夫,普希金,惠特曼還有勃郎寧夫人。但是,我不喜歡外國的詩歌,我總覺得,在翻譯的過程裏,詩味盡失!

  也學會了寫詩。

  十八歲的時候,我經歷了一次真正意義的戀愛,那時候,詩情澎湃,寫了很多關於愛情的詩,我也因此被學校裏面的很多人稱做:“Y校第一風流才子。”

  那時候,文學在我而言,不再只是一個夢,成了我生活一部分,學習之外,就是看書,寫作。

  我寫個很多東西,都備受注目,我們班主任在我的通知書上這樣寫到:“該生在文學上有一定的天賦,且取得了一定的成績!”

  所有認識的的人都覺得我肯定會走文學的道路,一次跟文學社的主編一塊吃飯,她就用一種很佩服的口吻對我説:“line,真的很佩服你,什麼都比我們強,英語那麼棒,文筆那麼好,又那麼有組織才能!”那時候,我只能淡然一笑。她接著説:“你一定會走周國平一樣的路!”“也許!”我這樣回答!

  但是,慢慢的,我的身體,我的情緒,都開始劃下低谷,思維緩慢了,再不像以前那樣的“敏捷詩千首,”無論我怎樣嘗試,都寫不出好的東西。

  我好像失去了對語言文字的駕馭能力。

  而依然有人找我,希望看看我的新作,我慌亂極了。

  我開始陷入《守望》中所描寫的那種狀態。

  一直到最近,我才掙脫出來;這時候,又聽見文學在遠遠的呼喚:不要停住你跋涉的腳步,走出生命和夢想的冬天,走向醉人的春天,一直走下去,走向成熟的季節!

  在給一個朋友的信裏這樣寫到:

  “文學是我很長時間的夢想,而夢想是一個生命的根莖,妄求斬斷自己的根莖,以求心靈的天空由陰雲轉為晴空,本身就是荒謬無稽。”

  看吧,我已經像我在那一首詩裏面所寫的再一次蓬勃,在一次重新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天道酬勤”,我不辜負自己的夢想,也希望我的夢想對得起我的思量!

(編輯:劉曼毅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