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生命的新綠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06日 16:42

　　初春，從玉泉營花卉市場把一株結滿花蕾的玉蘭樹搬回了家。一樹的蔥蘢，一樹的幽香，那將綻未綻的白色小花，朵朵含媚。

　　樹的主幹有三四公分的直徑，樹高呢，剛剛頂著房頂。這是一種小花的玉蘭，香極。從外面回到家，香氣氤氳，仿若置身一個香的世界。

　　然而，只到了第三天，我發覺不妙，將開的花蕾正在枯萎，水綠的葉子也變得黯然無光。接下來的幾天之內，花蕾全部褪落或幹黃，葉子也由綠而黃，簌簌飄落。

　　兩周之內，玉蘭樹只剩下了光禿的樹榦，一葉無存，一花未綻。而且，它的細枝正在乾枯。

　　本來，極愛玉蘭，觀之不厭，於是欲移香至家中。沒想到竟然應了那句老話：“人挪活，樹挪死”。

　　心有不甘。但我知道，這正在乾枯的樹很難起死回生了。但是，我卻不能放棄：那緣自心底的憐香之意。那曾是多麼美麗的一株樹！當目睹了它由榮到枯的過程，看到旺盛的生命迅速失落，就本能地想留住它。

　　每天，開窗透氣透陽光。每週固定時間澆水。

　　竟然，過了一個月之後，突然有一天，我在樹的一枝上發現了小小的嫩芽！那枝條返綠了，樹榦的下部也開始變綠了！從哪一天起，我每天都會看到有新的小芽冒出來，而那第一片新長的綠葉，也一天天長大，伸展。在枯枝邊上，長出了新枝，一片片新葉正在復蘇著生命。我不知道是怎樣的奇跡，令這生命重回。是那一縷縷陽光的撫慰，是那水的滋潤，亦或是因了我的殷切的企盼？我看著它由盛而衰，死而復生，真是感慨萬千！

　　它讓我看到生長的美麗。一枝枝的新綠，舒展著生命力，它比繁茂更加迷人。

　　它讓我看到生命的力量。戰勝死亡，由弱而強，由衰而盛，它比強壯更令人欽佩。

　　它更讓我看到希望的光芒。你可以放棄，那意味著結束。但你不可以放棄，不放棄，才有新生的機緣，不放棄，才有未來。

　　當我慵懶的時候，我會放棄時間，放棄這些美麗的日子。沒有思想，沒有創作，沒有靈感，我想，那就像枯死的樹一樣吧。而某一天，從惶恐中回視，又將自己拖出死寂的泥潭。正如這玉蘭樹一般的再生。

　　站在樹前，凝神而立。如果，每一天都長出新的葉子，人生將是什麼景象？枝繁葉茂，參天而立。如果，每天都是人生的一小片葉子，我應該怎樣地珍惜它呀！我知道，這新葉已不同於舊葉，它適應了新的生存環境，將一天天茂盛起來。

　　這時候，電視里正在播放蘇格拉底的故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過於愚鈍，在聆聽先哲的智慧時，總是無法將它與現實的生活聯絡起來，還是因為，你要悟道，必須有體驗。那種心靈的感應似乎只源於有靈性的生活。而環境中的一草一木，未嘗不向人們揭示出生命的真諦和哲理，而我們，通常對生活本身的許多枝節，視而不見。

　　蘇格拉底的智慧對生命意味著什麼？對生命的反省是什麼？生命的意義又是什麼？主觀之，客觀之，須觀之思之。不同的人去品味生命之意義，甚殊。

　　一棵樹，教我寫下這些文字。

　　寫于2003年5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