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光明

央視國際 2003年06月06日 16:25

　　當生命還絢爛如花朵，當陽光還明媚如絹絲，從未設想此生的終結時刻。雖然也讀到過許多重疾病人，被病魔劫掠，在生命最後期限內的苦痛掙扎，也從未聯想過那將是每一個生命的最終時光。那天，為了錄製海倫凱勒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我第一次鄭重地聆聽一個殘弱者對人生的願望。

　　參與節目錄製的北京工大附中的孩子們來到節目組，這是我們例行的錄製前的交流。三個女孩兒一個男孩兒，都只有十六歲，仿佛黎明晶瑩的露珠，仿佛早春含苞欲綻的花蕾，仿佛冉冉升空的紅日，仿佛透過泥土發芽的小草，無限生機，無限韻致。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哦？為什麼？每一天都是光明通透，每一年都是麗陽四季。我們不需要這樣的假設。是，海倫是盲人，她無奈只有在黑暗中摸索，她不這樣又怎樣？誰讓她是瞎子？顯然，一切信手拈來的幸福在孩子們看來都理所當然，不費吹灰之力，自然不會設身處地悲天憫人。孩子們還不能理解人生莫測的際遇和不幸的光臨都無可阻攔，他們肆無忌憚地揮灑著快樂。

　　對不幸，他們沒有一絲憐憫，對幸福，他們也沒有半點感恩。他們一直淺笑，輕曼對看待與自己無關的痛苦。對不幸，他們隔岸觀火，對已擁有的幸福，他們也視而不見。

　　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哦，多麼微不足道多麼可憐的乞求。孩子們不屑一顧。光明與生俱來，也就不知光明為何物。錄像那天，我們還請來了北京盲校的幾位盲童，希望明眼的孩子們能感受光明。我特別設計了節目的一個情節：讓孩子們戴上眼罩，觸摸物品。一籃鮮花，一籃水果。正在綻放的花朵，鮮艷欲滴的水果。戴了眼罩的孩子們只有用手指觸感，他們無法確切地感觸花朵和水果的形與色。

　　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哦。是呀。孩子們説，只有片刻的黑暗，足以令人驚駭和茫然，內心充滿恐懼，因為無法知道面對的是怎樣的世界，無所適從。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想，無奈的恐慌和無助的淒哀！況且，這是基於對既知世界的把握，這僅僅是片刻失明的假設！那些盲人，該是面對著怎樣局面！而對面的盲童，還在吹著笛子，美妙的音樂流淌出來，仿佛歡歌，仿佛鳥兒在藍天裏展翅飛翔，光明和自由的氣息讓他們的生命有了生機！

　　失去了光明，人生的災難不可謂不深重，但海倫凱勒依然對美好事物熱烈嚮往與追求，依然對知識充滿渴望，特別是她的思想，在黑暗裏更加縱橫馳騁。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災難，使人生更深刻，使其思想和體驗達到極限。

　　從沒有遭遇過災難，從沒有體驗過不幸，甚至從未領悟過挫折的孩子們當然不會思考人生，他們只有享受快樂。他們是那麼的美麗，年輕，聰明，令人艷羨。沉浸在快樂中，在一覽無余的光明中，我們的孩子失去了對光明的感受能力，失去了對快樂的體驗能力，失去了對幸福的感悟能力，也失去了對人生的思考能力和對人生未來的憂患意識。仿佛人生一路輕歌曼舞，精彩世界任我逍遙。

　　對孩子，我們是希望他們快樂幸福的呀，這本來是很好的事情。但是，孩子們這樣的快樂卻在淡漠中流於膚淺。

　　我只有一次機會，給參與現場節目錄製的孩子們，讓他們體驗片刻失明，珍愛光明。我多麼希望每一個孩子，都有機會摸擬一種挫折或不幸，觸動心靈，從而感受到光明，深刻而富於激情。從光明中可以感受到光明，我們的人生將更有色彩，更有成就。

　　如果，上蒼是如此厚愛我們，給了我們光明，幸福，美麗，年輕，聰明，這是巨大的財富呀，我們應該快樂，但也一定要知道，這巨大的財富，但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坐吃山空，繁華如夢，我們一定要自知呀。好好珍惜，好好享用，好好體味，好好地，仔細地，把這一切物盡其用。極其認真地，極其負責地，度過每一天。不然，時光的流水，會一日日地把它們帶走。

　　要快樂，就快樂得如醉如癡，在快樂中昇華；要感受生命之最烈，要體驗人生之極限。要感受這光明呀，就算人生百年，也只有36500天！好好算著吧，假如還有30年光明，假如還有3年光明——假如還有三天光明！你感受到光明了嗎？好好體會吧！感受這一切吧，孩子們。

　　呵呵，我要賞花去了。知道嗎，北京，長安街，從天安門到六部口這一段，大紅墻下白玉蘭，每年都會在這個時節開花。昨天，我駕車走過，特意留心觀看，今年冬天有些冷，時令已到，花尚未開，白色的花苞在枝上已有幾分姿色，羞羞答答正欲綻放。有香呵，你聞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