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新聞  | 體育  | 娛樂  | 經濟  | 科教  | 少兒  | 法治  | 電視指南  | 央視社區網絡電視直播點播手機MP4
>> 節目內容

  在半個世紀前的1954年,王選考進了北大數學系,在這裡,他度過了一生中最為狂熱的時期。

  1958年,正是王選畢業實習的那一年,中國進入了“大躍進”時代,北大決定研製一台中型計算機,併為此起了一個火紅的名字:紅旗機。

  王選:那麼我是這個紅旗營的參謀。

  記者:當時您是一個參謀,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王選:參謀我也説不清,在技術上出主意,可能技術上出主意,把關的這種狀態。

  記者:那時候你們有一個詞改捉鬼。

  王選:打鬼,抓鬼,就是説,找到,因為元器件的毛病比較多,工藝上的毛病比較多,就是抓鬼。

  記者:您還記得怎麼一個抓法。

  王選:一種辦法就是敲打,就拿著一個小錘子,在後頭插件上敲,敲打,敲打很輕。因為它有虛汗點,或者原點不好,這一敲打,他馬上就停。

  記者:這就發現了一個鬼,每天都要進行大量的這樣的工作?

  王選:看起來很煩瑣。

  這是當時由同學們用膠片自己拍攝、配音的紅旗機短片。

  王選:當時累到什麼地步,吃飯時間過了,要到飯廳,餐廳去吃飯,等我叫叫菜送上來的時候,我已經睡著了,在飯桌上睡著了,那麼早晨一個通宵回到家裏以後,困的,累的已經沒有精力脫衣服,所以就坐在這個床上就睡著了。等到這個口水流下來就醒來,才脫衣服,(有人)經常把我提前要叫起來,因為那邊有什麼問題,叫我出來,叫我的人都有經驗,你去叫王選,看到他全部穿好衣服,否則他把我叫醒,我答應一聲,他一走,馬上又睡著了,要穿好衣服走,這才算把叫做醒。累的,大量缺乏睡眠的,最後是一種什麼狀態呢,我語言控制不了。腦子裏隨便想一個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的,就想到小時候的一個什麼事情,就想到什麼事情,它馬上嘴巴就説出來,語言的。

  記者:控制不了自己的語言。

  王選:控制不了語言,最後累到。

  記者:可能累到這個程度,您做研究,做工作,還能夠很集中精力嗎。

  王選:精力非常好,一般晚上人家都要打瞌睡,我從來不打瞌睡。

  記者:只要幹活的時候,您絕對不會糊塗。

  王選:精力非常旺盛,我想這是一種責任感。也許是我一個優點,一旦接到任務以後,總要把它做出來,這種責任感,責任感的趨勢,所以當時根本不顧自己的身體,所以有點瘋狂。所以我覺得要做出成就,往往是有一點狂熱的勁頭。在科學發現,就需要有這麼一種狂熱的追求,我想很多美國的年輕人,中國普遍都和勤奮,但是美國人有一部分人是十分的勤奮,甚至有一種狂熱的態度,所以我想對科學的執著,著迷也需要這麼一種狂熱的勁頭。

  三年紅旗機的經歷,使王選養成了在一線自己動手的習慣,並且豎立了以後在科學研究中的自信。

  和王選相濡以沫三十多年的妻子,陳坤球,一直從事計算機軟體研究,在十幾年的激光照排研製中,所有的軟體設計都是出自她之手。但後來無論王選多麼聲名顯赫,她都站在耀眼的光環之外,從未接受過媒體的採訪,包括這一次她也沒有例外。

  王選:實際上她的最大的貢獻,還是在激光招牌這個項目,創始者,因為那個時候我是負責系統,和負責硬體,她負責整個軟體的設計,這是長的一段時間,有十多年。她是整個軟體的負責人,在這個項目裏頭她的貢獻比我差的不多。人們現在都説,所有的光環都帶在我的頭上了,她生活在我的陰影之下。

  記者:實際上像您説的這種光環最後照在您的頭上,實際上社會或者周邊環境對您的選擇,也包括媒體對您的一種選擇,但是你自己在家裏對著您夫人的時候,你們談起來,會經常想起來,過去的經歷,你們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王選:就覺得這個呢,回想起來就是差不多是,我們形容的是這個藏僧取經,九九八十一難關。

  從1975年到89年的十四年間,圍繞王選和激光照排的各種嘲諷和懷疑就一直沒停息過。70年代,國內也有五家著名的科研單位進行漢字照排機的研究,但王選卻認為,它們所選擇的模擬存貯漢字的道路走不了多遠,他提出,要走數字存貯式的激光照排道路。那時,王選還只是北京大學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助教,並且已經在家重病休養了十年。

  王選:可惜當時我是一個小助教,所以一點名氣都沒有,所以當我提出來數學的辦法,來描述字形,使信息量極大地壓縮,當時都是紙上談兵,覺得有些模擬的實驗,所以人們很難想象,日本連這個第三代陰極射線管照排機都沒有過關的時候,忽然北大一個小助教提出來要搞第四代,所以基本上是相信的人極少,所以就把我諷刺成為玩弄騙人的數學遊戲,説你想搞第四代,我還想搞第八代。

  記者:當時他們懷疑您,置疑您,也是有道理的,有原因的,所以一定會有各種各樣的壓力王選:當時這麼一種很大的壓力,當然我們對這個充滿了信心,覺得我們這麼一種與眾不同的道路,最後一定能獲得巨大的成功。

  改革開放後,正在研製中的王選,迎來了一個更大的挑戰,一些國外著名的大公司已經研製出了激光照排樣機,並且他們來到了中國,開始搶佔這塊巨大的印刷出版市場。短短幾年,已經有幾十家報社用大量的外匯購買了這些産品。

  毛德行和王選同在一個研製小組,對於當時面臨的巨大壓力,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毛德行:一個外國公司到我們這兒來展覽,技術展覽。我去看去了,看他那個照排機。就光照排機很大,有筒那麼大,很大的。他那個照片照出來那個,那個膠卷照出來字比我們做出來字大。當時這個一來啊,國內有些人,就更不相信他了。説我們一定要進口,人家的東西多好,我們這個北大的東西土了吧嘰的,不行。

  記者:面對這些懷疑聲,你們當時心裏有過動搖嗎?

  王選:從來沒有,一直從78年到88年,這個是最艱難的,我老説,學會在罵聲中成長。在這種壓力下,我們就堅信自己的方案,有極好的性能價格,就是覺得要很好把它做出來,而且覺得,要晚幾年可能就沒有機會,要晚幾年可能市場就沒有機會了,所以這個是要抓緊時間。(加進去)所以一旦88年成熟以後,這個性能價格就非常表現出來了,差不多,人家五分之一的價格,功能也要強多,所以這種自信心一直沒有動搖過。

  從1988年開始,國産激光照排系統以強大的功能,僅有進口産品五分之一的價格稱雄市場,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定貨款就已經超過1億元大關,一年後,來華銷售照排系統的外國公司全部都退出了中國市場。

  記者:我聽説在您的這個系統研究成功之後,實際上,88年以後,快速的擴展到了各個用戶,其中有包括台灣的中央日報。

  王選:當時力主用這個系統的,這個人他是一個技術的負責人,他是中央日報以前叫匪情研究室的主任,後來改稱大陸研究室的主任,他看完以後他就説,這個系統只會給中央日報帶來更高的效率,更先進的結果,出報更省力,而且他説的,你們放心,這個排出來的,一定是國民黨的中央日報,不會排出來的人民日報的。

  記者:這是開個玩笑。

  王選:開玩笑。

  記者: 他們當時台灣那邊,有沒有擔心用的是大陸産的。

  王選:有有,台灣説,你們的江澤民聽到北大的先進的技術,裝備國民黨的中央日報,因為國民黨也在掌權,一定會很不高興,我説決不會,江澤民同志,我曾經給他彙報過這個事情,江澤民同志講,這是兩岸交流的問題,放心,就把它做好。

  記者:鼓勵你們做好。

  王選:跟政治無關的。

  從 1995到 2002 年,王選一直擔任方正集團的領導職務。在他的帶領下,1996年,北大方正的年産值就達到40億人民幣,成為國內最大的校辦企業。現在王選雖然已經不再擔任集團的領導職務,但新的方正領導層説,王選會一直是方正集團的精神領袖。

  記者:如果我們最後總結一下的話,您覺得使得你真正成名的因素都有什麼。

  王選:我覺得還是這個洞察力,和這種執著癡迷,以及這個團隊精神,這幾個重要的因素。我經常在想洞察力,這個是一個科學家一個十分重要的素質,但是洞察力怎樣培養,很多人問我這個問題。

  記者:怎麼做到這一點?

  王選:我後來想,可能是這樣,一個在第一線上拼命幹活,一個是大量看文獻,可能這兩體措施。

  記者:在第一線上大量幹活,你會直接接觸最新的技術,直接接觸到需求。

  王選:不僅需求,而且你的一種實際動手的能力。我發現光看文獻,不具體幹活的人,往往餿主意很多,而且他提出的設想往往實現不了。

  記者:不切實際。

  王選:自己沒有這個實踐,而且大量看文獻,是提高一種對國外的一些發展的了解,而能找到它的毛病。就是尋找國外最先進系統的毛病也是一種樂趣,就是大量看文獻和幹活這是能夠産生洞察力的一個重要原因。

  記者:但是今天這個社會的這種環境,可以和您這個社會確實不一樣。人們不能夠在像您説的18年去做一件事情,或者很難做到這一點。人們的心情很難像那個時候那樣能夠沉下來。那這個時候您對這些年輕人,您最想勸他們一點什麼。

  王選:我想真正的成功,還是要積累,和有絕招。我一直鼓勵這些年輕人,需要長期積累和絕招,在年輕的時候就需要一種非常刻苦的精神,而且絲毫不能夠急功近利,而且我非常讚賞西方一句話,就一心裏想得諾貝爾獎,得不到諾貝爾獎。而且我當年做的,根本沒有想到金錢上的報酬,名譽上的這種榮譽,這個當時沒有想到。所以我始終這麼看法,沒有必要長時間的積累,沒有好的洞察力和這種執著的,想成就大的事業還是有困難的。

<<上一頁
第2頁
(編輯:戴昕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