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峽庫區截流前報道:神女無恙世界殊
央視國際 (2002年10月20日 11:05)
新華社重慶10月20日電題: 到過三峽的人,大概沒有人不知道那位佇立在巫峽邊上的神女。這位“旦為朝雲,暮為行雨”的神女,因為歷代詩人的反復吟咏,已經作為中國的愛神形象,深深地嵌入中國文人的腦海。但鮮為人知的一面是,在峽江兩岸群眾的心目中,這位文人眼裏只懂得“行雲行雨”的浪漫女神,卻是一位斬龍疏水、開鑿峽江的治水英雄--水神。
碧叢叢,高插天,大江翻瀾神曳煙。洶湧翻滾的江水,高插雲天的山峰,在生産力水平還很落後的洪荒時代,峽江兩岸的黎民百姓,面對眼前這條興風作浪的長江巨龍,除了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神靈外,別無選擇。於是神女斬龍平水、開山疏江的神話故事,作為峽江群眾的美好願望,就自然而然地誕生了。
當地群眾至今耳熟能詳的一個傳説是,當年大禹治水,驅趕長江一路東下時,被巨石如壇的巫山擋住去路。正當洪水氾濫、樹倒房塌,大禹一愁莫展之際,有位神女帶著她的11個丫環路過此地。於是她幫助大禹鑿山開道,辟巫山為兩瓣而成千里三峽,並斬殺了翻雲覆雨的孽龍,終於使桀驁不馴的長江沿著三峽河谷,乖乖向東流入大海。而神女和她的丫環,就化成了兩岸的“巫山十二峰”。
和文人們面對神女的遐想比起來,口頭流傳在群眾中的這則神話,雖然缺乏華美的詞藻和瑰麗的想象,但在為現實服務的功能上,卻勝出了所有的華章艷句。它把深受水患之苦的峽江人民征服自然、遠離洪澇災害的樸素願望表現得淋漓盡致。
是的,沒有比水患更令峽江人刻骨銘心的了。翻看沿江各地的方志,水災始終是永恒的主題。涪陵白鶴梁,這座世界上最早的水文站,由當地群眾手刻石鑿,劃下了從唐代以來1200多年間的水位漲落;1870年夏,近800年來最大的一場洪水,使三峽入口處的張飛廟受淹重建,而出口處祭祀大禹的宜昌黃陵廟,水位則漫過大殿;1935年水淹荊州,當時的文獻稱“淹斃者三分之二,倖免者或攀樹顛,或騎屋頂。不死於水者,悉死於饑,竟見有剖人而食者”……據統計,從長江洪水有文字紀錄的漢朝開始,到清朝末年的2000多年間,長江流域共發生過200多次洪災,平均每十年就發生一次。
面對滔天洪水,面對浮屍餓殍,老百姓頂禮膜拜的神女,也顯得束手無策、無能為力,沿江群眾一如既往地接受著永無止境的洪水洗禮。直到二十世紀中葉新中國成立,人們才看到了曙光。
其實,神女治水的傳説,從來就沒有防礙過人們馴水的步伐;神女廟裏的香煙,也始終晃動著人類治水的背影。從疏浚九州的大禹到欲用三峽的孫中山,這些政治家都深知:治水者治天下,治國者先治水。他們的目標,説到底,就是為了實現傳説中“土返其宅,水歸其壑”的夢想。難怪三峽文化研究所副所長任桂園説,峽江群眾杜撰的神女斬龍疏流的傳説,並不是麻痹他們鬥志的“鴉片”,而是他們力不從心、看不到希望時,自己給自己打氣鼓勁畫下的藍圖。
與今天的治江工程比起來,歷史上的那些努力只能算作小打小鬧。明年6月,三峽水庫將首次實現蓄水發電。神女腳下“江穿巫峽隘,山鑿鬼門深”的險灘,將出現高峽平湖的新景。
神女無恙,她依然高高聳立,在縹緲的雲霧中俯視著翻滾的長江。(新華社記者令偉家 劉剛 陳敏)
責編:趙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