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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布泊穿越:亡者、野駱駝及饑腸轆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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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偉生
庫木庫都克：美並詭譎著
１９９７年９月，廣東、上海、北京等地的兩百多名壯遊者十分豪氣地走出羅布荒漠東南部的庫木庫都克後，那裏沉寂了好幾年，雖然屢有人到羅布泊探險，都沒往庫木庫都克，因為，近１０萬平方公里的羅布荒漠，就數庫木庫都克最難走，特別是從商業的角度講，那是一段成本最高、最難“啃”的路程。經營羅布泊探險旅遊項目者深知，刪掉這段路，可節省近２０％費用，對做市場的人來説也可由此增加商業機會。不過，我卻為此遺憾，庫木庫都克是羅布泊地區的一個極重要部分，凡走過羅布泊的人，沒有去憑吊彭加木者，心裏多會留下幾分悵然。所以，當南方證券廣州分公司的代表想去“挑戰”一回羅布泊時，我將東西大穿越的線路推薦給他們，他們也為此接受了庫木庫都克。在他們嘗盡苦頭終於走出羅布泊後，他們都覺得最難忘懷的當屬庫木庫都克。
庫木庫都克為庫木塔格沙漠東北部邊緣區的荒漠，距敦煌兩天路程，並需兩天才穿越過去。這一片廣袤的區域包括了庫木塔格沙山的奇美和荒漠的神秘叵測。這裡不僅有中國最大的野駱駝保護區，有１９８０年６月失蹤於此的彭加木的故事。４０多位老廣走進庫木庫都克後，都睜大了眼睛，包括２０多個工作人員、司機在內對沿途的區域進行了一次尋找，他們都希望發現彭加木或彭加木的蹤跡。
我跟大家一樣，也抱著複雜的心情走了一路，不過，彭加木的蹤跡沒尋找到，緊張的視線中竟數次出現了野駱駝的影子。首先是沙地上新鮮的蹄印，接著是泛著褐綠色的糞球，再接著是驚呼——有隊員在近距離的１００多米處看到了野駱駝群，廣東電視臺的人也在近距離拍攝到了野駱駝的影像。據説有家電視臺在庫木庫都克東北面的甜水井埋伏拍攝野駱駝，結果等了一個多星期也遇不上。其實他們沒走進庫木庫都克的腹地，因為，野駱駝的蹤影在我們的視線中連續出現了６天，它們挺有靈性，只挨著沙漠和洼地的邊緣活動，一有風吹草動，它們揚起寬大的蹄子，一溜煙就越過了沙山，沒了蹤影。
前兩年，我曾走過塔克拉瑪幹沙漠，也去過準葛爾盆地的古爾班通古特沙漠。比較之下，我認為庫木塔格沙漠更具沙漠的韻味和誘惑性，尤其是庫木塔格的羽毛狀沙痕和巨大的月牙形大沙山，令走大漠者慨漢不已。此次行程中，我們的車隊誤入庫木塔格沙山腹地約３公里的沙樑上，正值夕陽西下，遍佈波狀沙痕的金燦燦的沙地令所有的人雀躍，這是整個行程中最壯美的一幕：寧靜的空氣中，一邊是無際的沙山丘陵，被夕陽鑲上一層金紅的輝芒，另一邊是遼闊的低窪地，升騰起一層暗紅的薄霧，蒼蒼茫茫。當然，大部分人經過庫木庫都克，都因疲倦和對大漠的恐懼而不敢遠離車轍印，更不會跑到沙丘腹地去領略沙漠風光，他們不知道夕陽下的庫木塔格沙漠竟是如此的美，美得甚至有些詭譎。
大漠遇亡者、麻煩大了
以往有“暴屍荒野”之説，走進羅布泊荒漠後，我覺得使用“暴屍大漠”來得貼切些，更易讓人聯想與大漠相關的故事。
故事從一個十分美妙的早晨開始。我們第一個營地位於異常壯觀的三隴沙雅丹群中，早上，金紅色的陽光從地平線上照射過來，三隴沙雅丹群鍍上了一層金膜，加之雅丹形態偉岸，我們猶如身處氣象萬千雄偉壯闊的畫卷中。欣賞之餘，忽聽到一團友匆匆奔來宣稱前面發現有人的屍骨。這裡離庫木庫都克只有一天的車程，有骨骸的發現馬上令人聯想到彭加木，加之在大漠中景色大多單調，連動物骨骸都會讓行者興趣。
骨骸保留較為完整，頭骨、脊骨、下身骸骨散落在雅丹下的沙窩，所著衣物被沙子掩埋大半，腿骨還在褲腿裏，上身的骸骨則離開衣物，頭骨上留有頭皮和短黃毛髮，下顎骨與一隻膠布鞋一起散落在距頭骨約４米的地方。此外，有幾件衣服被風吹到２０米外的高地上，蓋滿了砂子。衣服皆為斜紋布，為內地農村人喜歡的解放裝，上衣的手肘部和口袋有補丁，一隻口袋裏還有一已長滿銹的木柄小刀。隨隊的馬醫生介紹説，死者應是中年人，生前生活境遇不寬裕，因缺乏營養，牙齒磨損和壞牙較嚴重。有司機説，附近數十公里處有金礦，此人應是前往金礦的民工。從衣物被風沙吹蝕程度看死亡時間約在兩年左右。綜合各種現象，大概可推論這是一個由敦煌方向走往金礦的內地民工，途中或許被沙暴所困，因缺水和食物而亡，或許被他殺而棄屍於此。我們更傾向於這是一個孤獨的迷途人死於沙暴之説，竭力想象迷途者生前的艱辛跋涉和對大漠的絕望之景象，併為此悚然。
我們一行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研究這位暴屍大漠者的的諸多問題，忘卻了一位長者的告誡，沒有為這個不幸的人善後，以致在接下來的一段路程中，我們屢屢遇到麻煩，像是亡者在懲罰我們。直到所有的人都意識到這一點並對我們的疏忽表示自責後，麻煩才結束。
麻煩是這樣開始的：下午，我們進入庫木庫都克的沙坡地後，先是沙子窩住車輛，一輛進口越野車被發現前驅動不能使用，短短兩百米沙坡地花了兩個小時才將所有的車弄過去。接著颳起了沙暴，上午還處於興奮狀態的團友開始要推車，要吃沙土。距目的地還有６公里，就是逾越不得，走了３公里被迫在風沙中紮營，並且一扎就是兩天。隨後壞車的事接二連三齣現，一片恐懼籠罩著營地，有人出高價請司機將其送返敦煌，也有人擔心被困荒漠而食無味寢無寐，惶惶不可終日。開始兩天就損壞三台車，不用説旅遊者發慌，經驗老道的著名嚮導彭戈俠也快沉不住氣了。最後，還是全體司機群策群力，將兩台越野車的部件湊為一部車，將損壞的給養車上的物資分裝到各車才得到繼續上路。於是，一陣沙塵過後，庫木庫都克的荒漠上，多了一大一小兩台睜著惶恐大眼的越野車，一台大車上還留有五箱啤酒、五箱礦泉水、五箱方便麵。
但從這以後，壞車還是不斷出現，前驅動不能使用的車子連推帶拉跑出了沙子地區，進入戈壁灘後變速箱卻快掉下車架，此外又一台給養車發動機損壞，我們為確保行程如期推進，不得不做出了再次棄車的準備。也許磨難已受夠，兩台壞車出奇地被修整好了。司機們用鋼絲繩和鐵線重新固定好變速箱，給養車經拆開發動機檢查發現是活塞環燒斷，即卸去一個火花塞，剩下五個缸工作，竟也還能上路。
令人揪心的車輛損壞事件到此總算了結，雖後來走進羅布泊湖心時遇上了一陣沙暴，忙亂了一陣子，晚上１０時總算磕磕碰碰抵達了龍城雅丹，從而將前邊所耽誤的路程彌補回來，再下來，路況已無大礙，加之我們已深深懺悔過了，麻煩總算過去。
《羊城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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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東子 來源:央視國際網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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