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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恐一笑瀘沽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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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力量讓我變得惶恐。 我不知道如何把他們變成文字。 在這個清冷濕潤的清晨,用還沒有醒來的手指按動手機發短信給朋友,問她:如果我留在這裡會怎麼樣?別笑我睡眼惺忪,我的心其實一夜未眠。她説你不會被什麼美景刺激了吧,你留下來我怎麼辦。 笑。 縱有千種衝動,身後仍有萬種糾扯。我知道自己,我的輕狂我的動蕩我的不顧一切我的孤注一擲,終不過如夢一場,夢裏的潮漲花落,夢裏的白馬揚塵而過,夢裏的瀘沽一笑,留給自己唏噓,然後我還是我,卻已是我非我。 有那麼一個瞬間突然感覺考察無法進行,太多的提問蒙蔽了我的感官,我居然無法安靜下來感受一些東西。於是那個下午乾脆放任自己,不去理會工作,只是沿著湖邊走,停下來,接著走,與人對話暫告一個段落,我試圖與山對話,與湖對話,與生生不息的文化對話,與我自己對話。 灘塗中開出了不知名的花朵,它在風中輕輕搖曳,細嫩的花瓣與空氣擦傷的聲音在這個下午居然如此清晰。於是漸漸有了知覺,如同農夫懷中凍僵的蛇。 陰天。 雲朵濃稠得要滴出雨來。恍惚中天地皆已黑白兩色,還有無法辨認的灰。女神山,在圖中識了千百遍的模樣此時竟看不真切。是雲鬢遮了她的面孔,還是敬畏擋住了我的視線,説不明白。 與天空如此接近,身邊的人感覺恐懼。我是知道的。我們這些過客,離開熟悉的地面來到高處總會有失重的感覺,無處依託,總會惶然,因為我們發現自己無法支配一些東西。這裡的人,祖先遷於此,家於此,生於此,他們身後有如此敦厚的血緣與愛,有如此堅實的支撐與依靠,於是沿傳了與生俱來的平和、寧靜與關懷,關懷山,關懷地,關懷湖泊,關懷自己。過客匆匆匆匆,目光不及山之一角、湖之一隅,便又離開,只能把玩無法體味,卻又不以為意。惟有真正靜下心來,舍得留下,讓湖水重新為自己洗禮的外鄉人,才能悟到那些肅穆中的寧靜與溫暖,那些黑白影調中的萬種風情。 一種歷練,長久而堅忍的等待,等待女神的嫣然一笑,一笑如花,死而無憾。 湖倒影成了天空,山倒影成了雲。我們在哪呢? 我並不恐懼,在天空與湖水之間無處落腳,那就保持飛翔的姿態,一路飛過,什麼也不帶走,卻心滿意足。 傳説我們的祖先生活于高原之上,因為冰川的融化遷移而下,只有一些不願離去的人留在冰川之上,代表全人類做最後的堅守。他們有個名字,叫作喜馬拉雅人。我不知道坐在瀘沽湖邊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個關於家鄉的傳説。也許因為這裡,仰望天空的感覺近在手邊;也許因為湖水平靜清瀝,感覺有冰雪融化的溫度;也許只是因為這裡的草色土香,讓我想起故鄉,一個關於靈魂而非肉身的故鄉。 自然而然。 但還是惶恐。怕張揚驚擾了湖水,怕輕狂觸痛了神山,怕匆匆腳步踩亂了灘塗的紋路,踩亂了雨水的歸途,踩亂了天地間這亙古一笑。怕我自己迷了路,卻仍然清醒頑固。 人能仰望便是幸福。
| 責編:王卉 來源: 互聯網新聞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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