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楊梅 【夕陽影裏一歸舟】 2004-09-28

央視國際 2004年10月22日 17:54

	故鄉溫州的楊梅（【楠江閒人】攝）

　　正是櫻桃紅得燦爛的季節，摘了兩磅，轉眼就下肚了。吃完了，腦子裏卻浮現出同為紅果子的楊梅。一到六月，梅子雨剛過，楊梅就大把大把地上市，暗紅的，鮮紅的，裏外同色，一口咬下去，濃汁欲滴。酸甜酸甜，腮幫子含了一口的水，舌尖都破了，也不能罷。

　　母親的一個病友，是來自附近的茶山。茶山自然産茶，也盛産楊梅和其他水果。出院後，病友的年輕的母親時常進城取藥，總要來看我們，每次都有新鮮的水果，一籃子一籃子的，是真正的南方買菜用的大竹籃子。那兩年，我和姐姐吃瘋了楊梅，再不必搶，一籃子守著吃。梅果子還帶著新鮮葉子，飽滿而紫紅，不似街上買的，熟到發蔫還淋了好些水壓秤。果仁一絲一楞的，有些像橘子，但更齊整，圓圓的一顆向著核心聚攏。吃楊梅的癮頭大概還來自要把那些絲全都撥開看到它中心的全部秘密那一個念頭。楊梅表面佈滿的小珠子就是那些可愛的小絲仁的腦袋。楊梅汁多，好楊梅淡酸濃甜，核小，聞也香，進屋用鼻子就可尋得芳蹤。後來，我們再沒吃到這麼好的楊梅：那個病友病逝了，他們三代方得此獨女，她母親不再來城裏取藥。

　　上學以後，就近讀書的姐姐約了同學去茶山的果園子吃過楊梅，告訴我説牙都倒了。那年我一放假就早早的趕了回家，梅雨還正綿延，街上還能零星見到楊梅擔子。迷迷濛濛的雨簾裏，姐姐尋得一些濕淋淋的小楊梅。那是我最後一次吃到新鮮楊梅了。

　　到了北京，發現了一種類似楊梅的果子 -- 草莓。大喜過望，旋即是失望：味寡若水。母親後來就釀楊梅酒。將新鮮楊梅分裝玻璃瓶子裏，灌滿白酒，密封封存。月余，盛夏來臨，打開瓶子，果香酒香撲鼻，每人每天一至兩顆。果子已褪去紅色，全無楊梅的香甜了，泡得軟軟的，吃到嘴裏，滿口的酒。此楊梅不宜多吃，多吃必醉。但更醉人的是梅酒，融了楊梅的精華，微紅，甚香甚甜。喝必貪嘴，貪多紅雲上臉。據説，醉楊梅可以避暑，我因此多吃了幾年的楊梅。

　　楊梅大概是亞熱帶的水果，在沿海的浙江，福建，廣東都可以吃到。現在該已落市。楊梅的味道于我已變得模糊不清，只幻化成了一個抽象的概念：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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