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未年記行》蘇滬篇(上)【夕陽影裏一歸舟】03-23
央視國際 2004年03月24日 14:15
浦江*街市
每次回去,總是北京、溫州、上海這三點一線,巧的是,不同的季節,相同的雨,滴滴答答的雨腳和著我們的腳步一起落下,將轟隆隆夜車的倦容洗得清清爽爽。才起床的妹妹蓬頭垢面,趿拉著布拖鞋,趕著我們的腳把房間拖了一遍。原以為潮潤的上海,該是纖塵不染,卻見花花瓶瓶上,蒙著一層積灰。想起舊式招貼畫,哪怕是複製品,顏色鮮活,卻依然掩不住陳舊。吃過南方早餐,稀飯,醬菜,菜肉饅頭,還有久違了的油條……從來沒在早上把自己這麼撐過,心滿意足。重新梳洗過,就和妹妹上街了。父母力薦去襄陽路,我不去,見到花花綠綠廉價偽倣衣物,會頭疼。曾經去過的太平洋百貨,也不去,商場是最沒有個性的場所。還是喜歡安靜的小馬路,一些小店,逛逛,很隨意。妹妹就領我去淮海路一帶的小街,被她轉暈了頭,最後弄不清走了什麼街。小街小店面,進去巴掌大,轉個身,不滿意就換一家,家家不同,即使這樣看一天,也不會精神上疲勞,只想回家。
雨下下停停,傘收收合合,女衣女鞋女繡,並不華麗張揚,在小店的墻上,櫥裏,藤彎彎中,看似隨意地擺著,令看者的心也閒下來,將腳步慢下來,一件一件用手拎起來……拎起一件毛邊邊無袖白衫,左側可以抽緊挂出同料的穗穗來,最要命的是手感,手心裏一揉,細柔到骨子裏,試想著穿到身上的滑爽,是入微的體貼。不可抗拒。女人買東西,大抵是感性多於理性,而上海姑娘的精明,更將每一個算盤珠子撥到你心裏。
吃過上海特有的排骨陽春面,妹妹上班去了,一人且行且看,倒也自在。天將黑了,才聯絡上同窗好友,約在衡山路。有人對她是這麼描述的:“聞名遐邇的衡山路,最美麗的時光不是午夜,而是傍晚。這時候,街上華燈初上,行人稀少,沿著寬寬的梧桐大道輕盈漫步,只見西式的洋房、古典的教堂、街頭的公園、私人的小院、還有那散落各處的酒吧和咖啡館,全都披上了一層迷人的華彩,讓你仿佛身處靜謐的仙境。”此時,街市上的酒吧已經映出了窗燈,無軌電車的火星在夜裏擦得更亮。在涼風習習中走了兩個來回,也沒坐進一家吧臺,也許覺得那樣的氣氛,不適宜靜靜地敘舊。最後被帶到一家日式餐館,素不愔日餐的精細和清淡,吃來有些寡味,辜負了好友的盛情了。聽著朋友用日語點菜,點來自己從沒吃過的盤盤碟碟,異國的味道夾著舊誼,卻也特別。素凈的環境,讓往昔的歲月娓娓道來,我喜歡這樣的和緩,激烈的東西,宛如烈酒,醉過了,便醒了,怎挽得住?連友情也是如此。
飯飽,踱到外灘,一江的燦爛。
滬地*嘗古
妹妹的住所,離七寶老街僅三站的距離。有一天,説去就去了。
走進老街,迎面就是當鋪,站了一位長衫活計,像是迎客。這個年代,還可以當?真想進去看看,卻礙于那一襲長衫,迎客的倒成了擋駕的門衛了。對面一間蘇繡的舖子,鮮艷細緻的繡品,若再坐一位繡花女,埋頭一針一針繡,勝過門口的招牌多少倍。墻上,絲線的自然光澤,遺失在玻璃鏡框後面。可惜,就像一位佳人,只現半面。沿新鋪的青磚地走來,最喜歡的還是一家倣古品店和窗雕店。通透的木雕,各形各狀,無一樣不令人歡喜。倣古的瓷器,那麼大氣,三二地擺在角落,讓人聞到東方的氣息。這裡的店主,好在儘管你看,並不招呼。想好了,下次再來,一定要搬幾樣東西走。
弄堂裏的人家,還是坐著竹椅,打著扇子,過原來的日子。
快到中午,隨便挑了一家小店,爬到二樓,去吃大菜肉餛飩。窗口望出去,是別的窗口,仿佛觸手可及,能聽到對過的吱吱樓梯聲,近得讓我生起親切,仿佛這是自家的小樓。總是喜歡倚樓憑窗,只因江南的小樓,無限風情,早已經根植於心,走到哪,都改不了了。
爸爸説要讓我嘗嘗這裡的麻心湯圓,再飽,一個也得吃,這是他的保留節目的。只好一人要了一個,在滿滿的湯裏打著圓圈,讓我想起呂洞賓那一顆千年的斷橋湯圓。雖然一個園子要二元五,個子卻有嬰兒的小拳頭那麼大,香糯極了,連湯也是神奇地好喝,不僅喝個精光,還添了半碗。
打著飽嗝,走到牌樓跟前,終於知道這是北宋的遺存,96年被區政府劃為文物保護區。眼前飄搖欲墜的浦匯塘橋整個被重建了,所有街面的店舖被刷得亮閃閃,雖有古味,卻無古韻了,夾在現代建築群裏,有些勉強。大家説,還是去看周莊吧,那裏沒有現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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