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蕩陽朔 - 西街【SilkEye】03-16
央視國際 2004年03月19日 15:46
準備到陽朔去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西街,那幾乎成了陽朔的一個代名詞。不知道是太巧還是太不巧,這次去陽朔,竟然趕上了暴雨,漓江封江,除了在遇龍河漂的那一天外,其餘幾日,我們幾乎都是在西街上遊蕩的。在那條不過千米短短的小街上,丈量似的來回遊走。
加州旅店
Hotel California
哪怕只聽過一兩首英文歌曲也會知道這首歌,《Hotel California》, The Eagles 1976。對於歌曲表達什麼意思盡可以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對我,我只是想著這個名字。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Such a lovely place
Such a lovely face
Plenty of room at the Hotel California
Any time of year, you can find it here
看去過陽朔的朋友帶回來的照片,有一張是小小的陽臺和外面的街。藤椅、圓桌透露出的閒適是最美的感覺吧。於是,加州旅店就成了我們在陽朔的第一站。接待我們的是個可愛的女孩子,肯定不到20歲年紀,就像歌中唱的那樣,有著一張lovely face - 在陽朔,這樣可愛的姑娘隨處可見,青山秀水出佳人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上樓看看房間,還好,只是帶陽臺的房間價格稍貴。本著節約的原則我們決定還是租一個普通的標間罷了,除了沒有陽臺和冰箱,其他的條件沒什麼不同。冰箱對我來説可有可無,至於陽臺,我們去的時候陽朔的遊客很少,那間陽臺房也無人居住,店家説,如果願意,我們盡可以在陽臺上流連。並且,陽臺房間只有一張寬大的雙人床。“那其實是蜜月房,一般會租給情侶的。”旅店的女孩子看著我們兩個女子嘻嘻笑。我們也幹幹地笑一聲,自去了。
當務之急當然是洗澡,這樣的天氣,我恨不得變成一條魚長在水裏才好。加州旅店的潔具也很拽,竟然是American Standard,簡直讓人有驚喜的感覺。據説這的老闆是個美國人,娶了當地的女子開了這家客棧,在陽朔,這樣東西方結合的家庭很多,沒人還會覺得奇怪。我一身清爽地從浴室出來換同伴進去,她將耳機塞在我的耳朵裏:當然是《加州旅店》,呵呵,這歌可真是應景啊!“特意選的呢!”朋友説,留我一個人蜷在床上搖頭晃腦。床單是藍印花布,窗簾也是,很鄉土的感覺,看來這個美國老闆真的用了很多心思呢。
等她的時間看剛剛買的手繪地圖,牛皮紙,很天然也很親切。地圖上有關於陽朔的介紹,衣食住行無所不包。看看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遂打消了騎車出遊的打算,就先在這小街逛逛吧。明天還有一個朋友要來加入我們,加州旅店沒有三人標間出租,我們需要重新找一個落腳之地。
西街100
加州旅店不在西街上,出門左轉,沒兩步就是西街。因為SARS的緣故,本應是旺季的陽朔遊客稀少。街不長,不足千米,街的兩邊大多是酒吧、餐吧一類的,店門無精打采地開著,沒人熱情地招呼我們。這裡的酒吧大多帶住宿,許多店門口都豎著牌子,用醒目的中英文寫著“有房,Room Available”.我們一家一家地逛,看房間,談價格。托SARS的福,每家的價格都還可以接受,但有些旅店沒有空調,不知道在南方這樣濕熱交加的天氣裏如何受得了。我們在街上走,已經感覺在享受免費的桑拿了。最後選定的是位於西街100號的客棧,那店名很省心,索性就用了“西街壹佰”作招牌。談得房價RMB80.00/三人間。我們暗自歡喜價格便宜,明裏仍然和老闆討價還價。老闆叫苦説,如果不是因為SARS客人少,別説這個價格,有房就算運氣了。房源充足,買方市場,難怪老闆要抱怨生意難做了。
西街壹佰和別的店不同,它只作旅店,沒有酒吧。反正滿西街上都是酒吧,也無所謂了。我們選的房間有一個狹長的陽臺,對面就是鬱鬱青山,本來我們想找一間淩駕在西街之上的房間,未果,不過,開門見山也不錯了。
客人很少,那一層樓幾乎只有我們一撥客人,結果等到晚上洗澡的時候,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我們三人索性每人鑽進一個房間的洗手間大洗特洗,免了排隊之苦。在陽朔的幾天雨一直不停,大時滂沱,小時則細密得難以察覺。一夜雨狂,淅瀝不止,我一直以為是衛生間的龍頭漏水,但沉在睡鄉又著實懶得起來察看,挺了一夜,連夢似乎都是濕漉漉的感覺。早晨起來,想起一夜水聲,看看水龍頭沒有絲毫異樣,跑到陽臺上才知道滴了一夜的原來是雨,想那雨也真是執著啊!陸游聽雨聽了一夜的鐵馬冰河,李義山枯荷聽雨是一脈愁腸,倒是我這一夜的檐雨如漏誤會得……呵呵,不説也罷。
西街的人
有人説,西街是中國最大的英語角,去之前,對這個説法我只是微笑。很多旅遊地的人們大多操一口流利的外語,當地人交流則用我聽不懂的地方話,以至於説普通話時反倒有方言的感覺。不過西街英文的盛行的確出乎我的預料,街上有許多語言學校,很多人甚至特地到這裡來練習口語。
剛到的頭一天晚上,我們吃玩飯準備回去,走到路口的地球村酒吧,有人向我們招呼:
“Hi, Friends.”一個東方男子,圓領衫,大短褲,拖鞋,及肩的頭髮胡亂紮在腦後。我們停下:
”Hi!”
“Where are you from?”
“Beijing. U?”
“Me? I come from Yangshuo.”
一句話出口,我們忍不住樂了“你是陽朔人啊!呵呵,還以為你是日本人呢。”那個招呼我們的貌似日本人的陽朔人就是地球村酒吧的老闆,羅遇。羅遇的地球村酒吧就開在路口的拐角,語言學校、酒吧、旅店三位一體。那天晚上我早早回去睡覺,同伴和他交談甚歡,還約定了第二天他免費導遊,帶我們和另外兩個女孩子出去逛。我們因為等另一個夥伴沒能趕上他的時間,回來他説那兩個女生玩得非常盡興,聽得我們羨慕不已。羅遇為人熱情,在西街遊蕩的幾天常能看見他站在自家酒吧的門口,象那天招呼我們那樣招呼來來往往認識不認識的客人,“Hello, Friends, join us and have a drink?”羅遇説,他的日本女朋友就是這麼招呼過來的。地球村的墻上貼著某個記者寫的羅遇的愛情故事,那些文字裏的故事總是讓人感動不已。有一天在地球吧吃飯,因為聽羅遇吹噓自己的廚藝如何了得,遂強烈要求他親自下廚,做拿手的“村長啤酒鴨”。飯菜上桌,呵呵,有些老了,口味也重。我們嘻嘻笑,説還好還好,不肯再給額外的恭維。
在西街還碰到一個人就是畫家Forest(林棟)。西街上常能看見畫家們當街給人們在T恤衫上畫像,畫中人的模樣帶著漫畫的誇張,價格幾十元不等。和當街支桌的畫家不同,Forest的畫室開在.西街民俗走廊也就是被稱作新西街上,新西街的建築都是新建的,看著比西街寬敞、整齊,但還是老西街的韻味更加吸引人吧。畫室兼做語言學校,我們有時路過,有時就看見三三兩兩的人圍在那裏英語會話,畫完的T恤衫挂在墻上、門上等著顏料變幹,同時也給主人家當了攬客的招牌。我們在陽朔的手繪地圖上看到了林棟的大名,説他對於英語的著迷近乎“瘋狂”,有人説如果你在西街上看到兩個人在講英語,其中一個肯定是Forest。話可能是誇張,但其著迷也可見一斑。我們三人後來在他那裏畫了三件T恤衫,一溜挂在墻上,給三件衣服留了張闔影。衣服上的小人滑稽可笑,象與不像其實沒有人太過追究。每件衣服畫完,Forest會讓你蜷起手沾上顏料,在衣服上印一個掌紋,畫成小腳丫的模樣,然後簽上“Chinese Picasso”和自己的大名。林棟説,“Chinese Picasso”是人們給他的綽號,這裡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故事,你有心情,聽聽就好了。
西街
這次去陽朔很不巧,趕上暴雨連綿,計劃中的行程安排不得不擱置,本來想坐船從興坪到楊堤,看一看漓江最美的風景,誰知到了興坪被告知因為暴雨漲水,漓江封航。俗話説,下雨天留客天,我們的大部分時間就被留在了陽朔西街。
西街不長,不過千米,街兩旁和旁邊延伸的街上都是一家挨一家的店舖。西街的很多酒吧外面都會有一些很可愛的畫,看到就忍不住會微笑。酒吧大多用原木或藤制的桌椅,質樸天然,當街擺著,來往進出的人們穿著隨意,趿拉著鞋仿佛是出門溜晚兒一般。有專門售賣CD的店家,放著非洲音樂,歌詞簡單,反復咏唱“AH, Africa! ”喜歡酒吧的人們在這裡會有到家的感覺。一個下午我們無所事事,隨便坐在一家酒吧裏翻看雜誌。客人不多,隔壁的幾個人在打牌,很安靜地並不喧鬧,旁邊有人在睡覺,腿搭在藤椅的扶手上,自顧相會周公。對面酒吧的服務員倚著窗聊天,我們前日曾看到他們家門口支著架子烤雞,顏色焦黃,味道誘人,於是過去打了招呼,預定下一隻作晚餐。坐得乏了便起身,在街上走走看看,拐到一家餃子館,走過狹長的走道發現裏面竟然沒人,我們左右觀望的時候老闆從對面匆匆跑來,在那裏吃了很可口的鍋貼和湯餃。看到街上有恭城油茶的招牌,幾個人好奇心起,要了品嘗,誰知道只一口就偷偷吐掉,那味道很苦,回味有茶香,油炸過的米泡在裏面……總之味道不是我們能接受的。很喜歡各個酒吧的酸奶,用淺淺的白磁碗裝著,長柄的小鋼勺一口一口很快就吃光了……想起西街的時候記憶裏都是這樣的碎片,懶散而溫馨。
一個早晨,雨濛濛的,早起,拿了傘出門。街上的店舖還沒有開門,洗了一夜的青石板路潔凈光滑,閃著青青的光,早起的婆婆彎了腰在自家門前掃地。一個人在那麼靜的街上走,聽雨打在傘上悶悶地響。走到江邊,看漲了水的漓江混濁而湍急,前日傍晚在這裡,曾看到一個人在江邊帶一條狗洗澡,主人在岸上牽了繩子,狗自在水中撲騰遊玩,不亦樂乎。那時還沒有漲水,漓江溫和青碧,可以看見對岸的沙洲,有遊人在那邊嬉戲。有導遊步步跟隨,勸説我們坐船夜遊漓江,見我們拒絕,神色中有無奈的不甘。這個早晨,一個人站在江邊,看乳白色的霧在山間穿行繚繞,想著那手繪地圖上的一句詩:“一種安靜的力量穿透我的靈魂!”
回去的時候同伴已經起來,問我去了哪,説只是街上走走而已。雨還在下,或急或緩,心有些浮躁,想再租了自行車出去,但看看天還是作罷。沉在西街的這兩日突然對那些景色不再想念,也許真的是那“安靜的力量”發揮了作用。
接著遊蕩,到地球吧看主人羅遇,見他無事,便央他帶我們去走走。盤算了一下時間,去一個叫“福利”的小鎮。沒等走到車站,雨就密起來,幾個人都沒有帶傘,猶豫間,車來了,不及多想,自去了。福利是個很安靜的小鎮,也許是雨的緣故,我們在路上沒碰到幾個人,一路晃蕩到江邊,再次印證了漓江的威力。原來江邊有一個咖啡吧,如今已經成“水漫金山”了,咖啡吧當然歇業,看混混的江水已經沒過了岸邊的圍欄。那吧有露天的院子,院中有棵榕樹,晴天麗日裏在榕樹大大的樹冠下對碧水青山喝咖啡當是奢侈的享受,如今的院落滿是水,像個小小的池塘。那吧的名字叫“三姐妹”,總讓我想起海子的詩歌。我們在雨中聽羅遇描述沒有暴雨時小鎮的情景,純粹的一場神遊。自然有歡迎暴雨到來的,比如那一對母子水牛,就快樂地在水中游動,我們站在檐下看水牛快樂良久,慢慢地也高興起來。回去的路上拐彎看到一個荷塘,荷花開得不多,荷葉一個個傘蓋似的高高擎著。不敢貪心,折了一支荷葉,同伴擎著當傘一路回去。
回到西街天色已晚,夜幕沉沉,店家的燈光溫暖喧鬧。有畫家在路邊蓬下支開一方地,給往來的遊人在T恤衫上畫像,被畫的人就拿了傘站在雨裏。很多人圍了看熱鬧,我們也湊過去,被畫的女孩子側頭看我們一眼,收回的目光突然又掃了過來,原來她看到我的同伴青蛙一樣擎了團圓圓的荷葉當傘,並且表情一本正經。於是都笑,還有個女孩子要借了荷葉當道具。我們先回旅店,半晌出來,尋到畫攤,果然看見有一件完工的T恤衫挂在一邊,畫中女孩子真真就青蛙一樣地藏在荷葉之下,真是有趣。
那天晚上,我們去找Forest畫了三件T恤,回來看到的人都説不像我,我自己倒是滿喜歡的。那T恤,是我從西街帶回來的惟一一件紀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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