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鄉普洱板山行【白天110】03-11
央視國際 2004年03月19日 15:24
關於板山茶王樹
雲南普洱哈尼族彝族自治縣交界的板山,是茶鄉普洱一個著名的古茶山。
1977年4月23日,普洱縣調查組考查發現了兩棵古老的栽培型茶樹,其中一棵高8米,莖圍215厘米,直徑68.5厘米。生長在板山小幹箐,據專家推斷,有一千多年曆史,被譽為普洱“茶王樹”。另一株生長在板山的另外一個山凹裏,樹高和直徑,略遜於小幹箐“茶王樹”。小幹箐茶王樹由此成為茶鄉普洱各族人民心目中的神樹,也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世界各地茶界人士,紛紛遠足前來朝拜。
板山茶王樹,在歷史上是有著確切記載的。宋朝李石在《續博場記》一書中就曾記載:“相傳雲南普洱的黎明、普義和動先三地交界處板山的原始森林中,有一棵茶神樹,其樹榦要三人才能環抱過來。在茶神樹旁,前人曾砌祭臺,不知何時,為何民族開始祭奠,當地少數民族年年祭之拜之,代代相傳。”
直到現在,遠至西雙版納動臘縣的瑤、傣民族,近至當地農民,年年挑雞、鴨、肉、果、香等祭品,不惜長途跋涉到普洱板山祭奠心中所崇敬的茶王樹。
感受板山人
2004年3月1日清晨,我們坐上顛簸的北京吉普,在普洱縣動先鄉黨委書記唐策明的領路下,從普洱縣城出發,坐了足足4個小時的車,至中午11:30才到達板山茶場。雖然路途艱辛,但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已進入不惑之年的唐書記的幾則鄉間笑話“批發”,就搞得我們四位隨行記者樂不可支。中途車子停在一戶鄉間公路食宿店旁,唐書記下車購置上山用的食物,女老闆關切地問:“唐書記,你們是去看茶王的嗎?”
“是啊。有沒有菜?買去山上吃。”
女老闆衝唐書記一樂:“有啊,青菜、白菜、臘肉,你要什麼啊?”
稍頃,女老闆閃動著詭異的眼神,擔心道:“山那邊江城人的十條牛被豹子吃了。你們不怕?”
唐書記肯定地點頭:“這樣的事近年發生了幾臺,以前聽聞舊社會有豹子,現在可是要得見了。”
聽説板山有豹子,我們的心不由得一緊……
顯然,擔任動先鄉黨委書記才一年多的唐書記,已經同這裡的村民相熟已久了。
經過一天的相處,我們知道了唐書記的經歷:農民、軍人、村幹部、鄉政府辦事員、副鄉長、鄉長、鄉黨委書記。我看到,在蔥蘢的茶山上,他是茶工的“技術員”;在碧綠的田疇裏,他是農民的“科技專家”;在我的印象中,他首先是個文化人,然後才是鄉黨委書記。現在的唐策明,在工作閒假之餘,還寫寫通訊報道、寫寫精短散文、寫寫鄉土詩歌,恨不能把腳下這塊土地寫盡,他的文章而且見報率相當高,隨時可以看到他的文章在省、地報紙雜誌上發表。
唐策明的家鄉在普洱縣的黎明鄉。但“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已成為他的人生信條。他對我説了一句大實話:“到那裏就得唱那裏的山歌。”板山茶場,作為普洱茶産業對外的形象宣傳窗口,凝集了這位樸實無華的鄉黨委書記多少心血啊。他到板山來視察工作,常常自己掏腰包買來豐盛的食物,因為他深知茶工們生活的清苦。他關心著茶山的校園建設,關心著茶山的醫療條件的改善,關注著茶工們收入水平的提高。在這位鄉黨委書記身上,我們看到了“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在基層已經生根、發芽……
唐策明,是一個外鄉來的板山人。
在板山茶場,我接觸到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板山人——板山茶場場長、哈尼漢子龍發學。
有著強壯體魄,一頭濃密的烏發、飽滿黝黑臉寵的龍發學,渾身透出一股強悍的哈尼血性。從1984年建設板山茶場就來到板山的他,從挖茶溝的茶農,幹到包乾組的組長,幹到場屬隊部的副隊長、隊長,一直兢兢業業地幹到副場長,直到現在的場長。他的成長歷程見證了板山茶場的發展過程。
他是個純粹的哈尼人。作為當地哈尼人中惟一見過大世面的人(他曾為了茶葉營銷,跑過不少的沿海城市),至今仍操著哈尼話和哈尼茶工佈置生産任務。接受記者採訪時,也不時會冒出一兩個哈尼的詞彙。尊貴的客人來訪,他依然用哈尼的禮儀和客人飲酒。
他是當地出名的山歌手。當幽靜的夜晚來臨,面對莽莽群山,他經常用悠揚的山歌表達對歲月的依戀。很多被歷史歲月淹沒的哈尼族民間 歌謠,他熟記於心。在我們採訪行即結束之際,他手握酒杯,向我們吟唱了一首當地哈尼人流傳下來的勸世歌謠——《十勸文》。
真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龍人;老龍滴下三滴水,今年莊稼有收成。
二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蛇人;蛇在路中擋起來,串門小夥去不成。
三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馬人;好馬不背雙鞍子,好女不嫁二婚人。
四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羊人;小羊吃奶雙膝脆,喜鵲還知抱娘恩。
五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猴人;猿猴上樹盤腳坐,臉上生毛不認人。
六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雞人;有娘小雞吃碎米,無娘小雞蹲墻根.
七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狗人;小狗吃的蒸邊飯,房前屋後咬小人。
八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豬人;小豬養成胖豬樣,刀架脖子死得成。
九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鼠人;老鼠咬爛皮箱貴,妹妹花鞋穿不成。
十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牛人;小牛養成大牛樣,彎檔夾脖犁得成。
冬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虎人;人不傷心不掉淚,虎不狠心不臺(咬)人。
臘月好唱十勸文,深深拜上屬兔人;兔兒不吃窩邊草,老鷹不叼腳下雞。
他是個富有想象力的企業家。現在種植規模達到1700多畝的板山茶場在1985年以前是一片原始林莽。1984年,一場震驚思茅全區的動先洪災使幾十戶哈尼人頓時失去了家園。普洱縣委、政府為了當地哈尼人的生計,決定在板山開墾茶葉種植基地。第二年,龍發學和當地的很多哈尼人加入了開墾茶葉基地的隊伍。1996年3月起,他被任命為板山茶場場長。擔任場長之後,這個哈尼漢子結識了很多外地的大茶商,把板山茶場的茶葉生意做到了外地。2002年普洱茶集團公司成立後,板山茶場成為了普洱茶葉集團主打産品“板山毫峰”等普洱名茶的主要茶葉供應渠道。他曾經給每戶茶工下養豬的計劃指標,種養結合,養殖業發展了,茶工們收入也增加了,生活得到不斷提高。同時,養殖業還帶來了大量的有機肥,促進了茶葉種植産量和質量的提升。自2000年以來,板山茶場每年向國家上交利稅20萬元,基本走上了良性發展的軌道。
在板山,實實在在的板山人還有很多,這些沐浴著普洱茶清香,被茶山雲霧所繚繞,被凜冽山風所吹拂,生活清苦但活得瀟灑自在的板山人,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多次擔任過日本、法國友人考察板山茶王樹嚮導的板山人楊樹林;在枯燥的環境裏,默默奉獻著青春的小張會計……這樣的板山人還有很多,他們坦蕩的胸懷和誠實的心境,不正是普洱茶與哈尼人生存狀態相結合而形成的獨樹一幟的普洱茶文化源遠流長的見證嗎?
走近茶王樹
當天中午,我們在板山茶場場部楊樹林家吃過了一頓豐富的山鄉午餐,熱心的龍發學派了四名茶工擔任我們的嚮導,這些嚮導中當然少不了經驗豐富的楊樹林。楊樹林手握一把長刀,走在隊伍的前頭。
這支八人組成的進山隊伍沿著茶場簡易公路走向了探尋小幹箐茶王樹的旅途。
走了大約三公里的山路,總是擺不脫鬱鬱蔥蔥的板山茶場茶園的糾纏。回頭一看,整片板山茶場茶園就在不遠處的幾支山梁裏注視著你,令你似乎永遠脫離不了綠色的包圍。就這樣又走了一公里的崎嶇山徑,出行隊伍才進入到原始森林的邊緣。進入原始森林,仿佛走進了另一個綠色的包圍圈。路兩旁是隨處可見的參天大樹和纏繞在大樹上的原始藤蔓,茂密的樹葉遮蓋了天宇。路上凈是潮濕的腐葉,人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很舒服。偶爾可見巨大的朽木橫旦在路的中央,要費很大的勁才能爬過朽木。不遠處還可聽見不知名的鳥的怪叫聲。一人獨行,肯定會失去前行的勇氣,這時才真切地感受到朋友二字的真正內涵。
就這樣小心翼翼地前行,隊伍推進速度很慢,一群人互相吆喝著壯膽。穿過山梁,走到一塊長滿蓆草的洼地裏,這時有稀疏的陽光酒下來,照在臉上,感到很愜意。在洼地的幾塊零亂的石塊上,隊伍停下做短暫的休息。
楊樹林打破沉悶,調轉頭問我們:“知道這叫什麼地名嗎?”
大家搖搖頭。
楊樹林向我們講述了這塊洼地的傳説——這裡原來是個清水潭,名叫金鴨潭。相傳很久以前,天上七仙女騎著天鴨到這裡來洗澡,正在愜意的享受著清水撩撥的金鴨,被潭邊飲水的猛獸嚇得四處逃竄,在原始林莽裏迷失了方向。七仙女沒有了天鴨,就無法上天去,遂下凡落入了人間,繁衍後代,板山腳下後來就成了現在的哈尼族寨子。而那些天鴨也受到了上天的懲罰,變成了現在這幾塊零亂的石塊。楊樹林講述的傳説,是哈尼人起源傳説的另一個版本。
聽著楊樹林的講述,我們驚詫了半天。看來,真是不虛此行了。
穿過金鴨潭,隊伍又沿著隱約可辨的崎嶇山徑沒入原始森林深處。
在一個趕山人住得倒塌的窩棚旁的幾個大鵝卵石旁,楊樹林又向我們講述了另一個板山傳説。
他指著呈三角形排列的三個大小不等的鵝卵石説:“看到這三個石頭了嗎?大的磨盤大,小的大碗般粗,另一個臉盆樣大。當年諸葛亮七擒孟獲,曾在 此處商議軍機大事。大石頭是諸葛亮坐的,小石頭是張飛坐的,另一塊是關羽坐的。”
聽得一群人更是驚奇,紛紛把這三塊普通的鵝卵石攝入鏡頭中……
繼續前行了一個小時,楊樹林突然停下腳步,神秘地説:“目的地到了,茶王樹就在這裡。”
我們還沒有任何思想準備,茫然地四處尋找。除了莽莽原始雜木樹,哪有什麼“茶王樹”。
“快到了。”楊樹林自言自語,揮舞著長刀向雜草叢生的山野裏砍出一條道來。
這裡根本就沒有山徑,莽莽林海間雜草長滿了整座山梁。這時我們才知道楊樹林帶來長刀的用意。
楊樹林走在前頭,手握的長刀上下翻飛,斬斷的雜草紛紛倒在兩旁,一條簡易的小徑就臨時形成了。
隊伍艱難地隨著楊樹林走向附近的山洼,越往前走,雜草越深,楊樹林的工作量越來越大。加上臨時形成的山徑很潮滑,隊伍裏經常有人摔跤是經常發生的事。一行人蹣跚著前行,幾百米的路途,花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楊樹林大聲吆喝道:“到了,這棵就是茶王樹!”
大家循聲看去,一棵粗壯的野生古茶樹佇立立在前方,肢幹粗大,枝繁葉茂。茶科植物特有的油綠葉色在太陽的照耀下,發出嫩黃的光澤。這棵茶王樹生長在陟峭的山石旁,這些山石濕滑稀鬆,野草長得非常茂密,把突兀的石頭遮得嚴實。
茶王樹樹榦的下部有一塊直徑50厘米左右的印跡,這應該是科技考察人員留下的標誌。歷經千年歲月滄桑,多少山洪的侵擾和地質的變化,茶王樹依然用青春的姿勢,唯我獨尊,傲立於天地間。
茶王樹,將永遠挺拔在神聖的板山,永遠挺拔在茶鄉普洱各族人民的心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