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閒情　－　看柳

央視國際 2004年11月17日 22:18

　　■文： SilkEye

　　小時口齒不清時，便隨了大人呀呀唱著九九歌：“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開，八九雁來，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這説的是黃河中下游地區的物侯情況，北方的天暖得慢，真要沿河看柳，要等到八九、九九的時分了。

　　每天上下班，過二環廣渠門一帶，扒了窗看護城河的冰一點點化了。清晨的水很清，鏡子似的映著岸邊的樹影，很美。岸上的柳也漸漸地脫下了冬日裏的褐色衣裳，換了淺淺嫩嫩的鵝黃，梢上微微透著些翠意，不似盛夏時的長葉婆娑，嬌怯怯地，這時的柳，最美。

　　枝兒是軟軟的了，像美人迤邐垂委的發，也像美人柔曼的腰。有風，就一漾一漾地懶懶地蕩著，像美人將醒未醒時分的模樣，好迷人。

　　喜歡看柳，尤其是水邊堤上的垂柳，依了水，顏色仿佛也蕩滌得清透。《紅樓夢》裏有亭聯説“繞堤柳借三分綠，隔岸花分一脈香。”柳與水本是相互借了聲勢的。

　　聽説，廣西柳州的市樹就是柳，柳州植柳要追到柳宗元被貶柳州的時候了，沒去過柳州，所以想不出處處柳的景致。西湖有景曰“柳浪聞鶯”，是草長鶯飛時節吧。去西湖幾次，總不是初春，看不到沿岸一樹柳綠，一樹桃紅，去的時候是　　夏天，柳色已經深深，葉兒是厚厚密密的，那鶯果然就只聽到嬌啼婉轉，看不到影子了。

　　每年此時，便在京城裏看柳，有水的地方大多會植了柳的，若去公園，如陶然亭，龍潭湖；抑或名氣大大的北海、頤和園，這時節看柔波盪漾，柳色依依，而風也是暖暖的，真是愜意。我最喜歡看柳的地方在什剎海和勞動人民文化宮－也就是太廟－的後身那片水邊。什剎海要晚上，隨便蕩了條小船到湖心，收了漿，聽不緊不慢的水聲拍岸，抬頭有月，滿虧皆宜，要緊的是雲不能厚，淡淡地幾絲飄著，月色清冷通透。遠遠地看岸上柳的影子，很妖嬈。太廟的後面一向是我喜歡的地方，那裏看柳要在黃昏，最好有芙蓉色的晚霞，夕陽的余輝映著柳枝窈窕，對岸的人家臨水而居，很像江南。

　　柳色新新的時候就會想念這些地方，卻因為稍稍懶了一下，就錯過了雪柳鵝黃的時節，等不覺到了夏日，柳浪中有了蟬鳴，就知道，柳色已過，再看，要等來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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