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表情——湖泊之美

央視國際 2004年02月12日 14:29

　　文：SilkEye 圖：Richards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每每我想寫水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要引用這句話。我並非自詡為智者，但我的確喜歡水，各種形態的水。從九寨溝的絢麗，到壺口瀑布的壯觀，水之千變萬化總讓我傾心。自從在雲南中甸看了碧塔海、屬都湖之後，于水，便又多了一份對高原湖泊的迷戀。有人説，湖水是天神的眼淚，那高原上的湖泊，無疑是最純凈的一滴。 　　

　　溪流之美在於跳躍，從高高低低的岩石間穿行，水花飛濺晶瑩，折射映襯出七彩的光；而湖泊之美則在於靜，靜而包容，讓人觀之有沉浸其中的慾望。如果用京劇中的行當來比喻，溪流是輕靈活潑的荀派花旦，而湖泊則是端莊大度的程派青衣。 　

　　穿越之旅——達宗湖 　　

　　達宗湖，位於王夏公路約10公里處，距離夏河縣城17公里。 　　 　　

　　最開始，達宗湖並不在我出遊的目的地之列，據説那也是“神湖”之一，每年六月會有香客前來朝聖。因為共同包車的同伴想要去看，我們反正也無所謂，就一同去了。 　　

　　路不好走，顛簸。後來我們才知道，這樣的道路和後面幾天的路況相比，已經稱得上“平坦”了。昨晚下了雪，早晨的時候，有些積雪融化，使得道路更多了一份泥濘。雪很薄，籠在山樹上像是聖誕節的噴塗，隱隱露出樹本身青黑的顏色。山中有白色的霧氣繚繞，仿佛柔曼的紗緩緩飄浮。車子停在稍微平整的一個山坡上，達宗湖就在不遠的下面，我們要走過去。 　　很近，就看到有一個大大的鐵門，門上有鎖，司機師傅三下兩下解開鎖鏈，我們從兩扇門間的空隙中鑽了進去。還沒見到湖，看到了看湖的老人，堅決地拒絕了我們少買兩張票的要求，等我們一個個乖乖地交足票錢，才揮手放行。 　　

　　那湖，就在我們眼前了！ 　　

　　仿佛和所有的高山湖泊並無二致：清澈、寧靜。周圍是鬱鬱蔥蔥的山林環繞，現在它們是白色的。湖邊的積雪有淺淺的紅色痕跡，那是原來人們拋灑的紙印的經幡被雪水浸泡出的顏色。遠遠看見對面的山上有五色的經幡飄動，好像是一個木頭搭建的觀景臺。站在湖邊，有風聲過耳。

　　忘了是誰開始順著湖邊隨意地走，起初路還好，偶爾還能看見山雞拖著漂亮的尾巴掠過，不知不覺就環過了半個湖，雪仿佛變得厚，而原本模糊的小徑更加依稀難辯。司機師傅充當了我們的義務嚮導，但看起來他也只是知道大致的方向，對道路並不熟悉。等我們意識到我們已經深入到山林之中，一切為時已晚：前進和後退都沒有路，怎樣走都是艱難。大家開始留意腳下，顧不上欣賞身邊那平靜的湖面啦。我們可能是最近一段時間裏第一批拜謁達宗湖的遊客，因為雪地平整，除了山雞竹葉形細細的腳印之外，就再沒有別的痕跡。路很滑，坡很陡，我們腳上的徒步系列的鞋子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常常要抓住身邊枯枝藤蔓，在慌張間忽略了那上面尖利的刺棘，受痛的尖叫此起彼伏，前面的人不斷地照應著：“小心，這根樹枝有刺！”“那塊石頭松了，別蹬！”“天哪，我看還是背對著下來好些，這樣這樣……”“要是太滑你就蹲下來滑下去，這樣重心可以低些……”忘了我們是怎樣跌跌撞撞地繞過了並不大的達宗湖，等到站在觀景臺的木臺上才有時間檢視自己：跌爬一路讓身上滿是泥污，手上有大大小小的口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到現在才有時間感覺出疼……我們本來只打算在達宗湖看看就走，沒想到一步邁出竟成了穿越之旅，略作整理大家決定合影以示留念，照片上的幾人看似鎮定，實際神色間還有驚魂初定的痕跡。

　　這次穿越讓我們的旅途有了一絲驚險的色彩，也正如此本來平淡的達宗湖得以深深地存留于我的記憶。

　　水鳥之翼——尕海

　　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讀不出這個“尕”字，以至於和朋友説起只能用“那個什麼海”來代替，好在大家都明白，不至於造成交流上的誤會。 　　

　　尕海就在碌曲到瑪曲的路上。有了在達宗湖穿越的經驗，我們互相叮嚀著，一定要做到看看就走，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耽擱了。 　　

　　中間停在一個小飯館吃飯，路口稍微寬敞的地方幾個藏民席地而坐，男女老少都有，還有一個婦女抱著一個小孩，一歲左右的樣子。我們早晨出來得太早，本想趁早趕路，誰知道遭遇修路，跌跌撞撞過來，車子沒趴在泥裏已經是萬幸，時近中午，人困馬乏，這路邊小店就成了我們的補給站。 　　

　　無所謂什麼吃的，一碗湯湯水水的面是經典的路上餐。等面上桌的檔子幾人對店家倒水洗手的小錫壺産生了興趣，眼神不住地瞄著：壺蓋已經不知丟到哪去了，壺身形如水滴，線條圓潤，壺身上有隱隱的陰刻花紋，因為用得久，有黑色的油泥，需要細細辨認才可，看到上面有雙喜字，想來並不是什麼古董，但造型看起來的確很樸實。回來後想，其實當時問問店家，店家未必不肯割愛。 　　

　　在小小的店裏轉，天涼，屋中的爐子上燒著開水，我就在一旁烤手。旁邊坐著一個人高馬大的藏族男子，對我挂在胯上的包包感興趣，不客氣地伸手捏了捏，我有些怕，但仍笑著説“你的包包也不錯啊！”他便咧嘴開心地笑，看來是聽懂了。一路上有時和藏民交談，感覺彼此還有有些雞同鴨講，好像比劃比劃反倒比語言來得便捷。 　　

　　尕海，就在不遠的地方。 　　

　　車轉彎，好大一片湖直撲眼前。 　　

　　天上有雲，厚厚的，青灰的顏色，將陽光密密遮住。湖邊是草甸，暗綠中帶著些微黃。靠近公路的地方用鐵絲網圍住，我們試了試，竟然在一個地方找到了個缺口，幾個人扶將著爬了過去。草地很潮，不知道是不是昨夜裏沒來得及散盡的露水，打濕了鞋與褲腳。有風吧，因為湖面有層層的漣漪，將遠處雪山的倒影搖得更加模糊。四野無人，讓我們的腳步聲和喧嘩都更加得恣肆，甚至忍不住撮唇歡呼起來。就在那一瞬間，一群黑色的水鳥振翅而起，長長的翼掠過湖面。沒等我們做出反應，它們已經遠遠地飛落在湖的另一邊，只留下一陣清脆的鳥鳴猶在耳際。有些後悔了，我們本應該輕手輕腳地靠近，準備好相機安靜地等待，也許可以拍到水鳥掠過的情景，那該是多美的畫面。遠遠的水鳥對我們的任何喧囂置之不理，它們聚在一起覓食嬉戲，但再也不肯展它們的羽翼，等了一會大家決定放棄，就讓那水鳥之翼留在我們的記憶之中吧！ 　　

　　花開成海——花湖 　　

　　一個網友在他的甘南計劃的最後附上了一張花湖的照片，他説“因為它的誘惑讓我做出了出遊甘南的決定……”照片上的花湖籠罩在夕陽的金光之中，棧橋迤邐，空寂無人。 　　

　　“每年八月，湖中的水草會開出白色、藍色的小花，花湖因此而得名。” 　　

　　關於花湖的介紹少之又少，也許因為，大美無言？ 　　

　　不管怎樣，我的心就那樣被高高地牽掛起來，要去花湖，要去花湖。 　　 　　

　　若爾蓋離朗木寺大約８７公里，中間要翻越二郎山，不過和我們通常説的二郎山不是一個，車至山頂便可俯瞰若爾蓋大草原的全貌，那可是全國第二大濕地草原，壯觀非常。花湖就在路上。車窗之外，廣闊無垠的草原，茸茸的像是地毯。草原上到處可見一小堆一小堆的濕土，那是草原鼠挖洞留下的痕跡，下子就想起了捷克動畫片《鼴鼠的故事》，那個黑黝黝胖乎乎有著細細的小鬍子，總是對生活抱以好奇驚喜之心的小東西哦。 　　

　　終於看到幾塊石頭立在那裏，大大的字寫著“花湖”。若爾蓋縣林業局在這裡設有售票處，門票20概無商量。等到進門，距離花湖還有４公里，你可以選擇徒步、騎馬或者直接把車開過去。天氣好的日子不妨徒步，但你要有遭遇藏獒的心理準備：草原上的藏獒對於自己的領地非常敏感，若你冒然闖入狹路相逢，在我的想象裏大概是凶多吉少吧；縱馬草原當然是一件愜意的事情，不過，考慮到時間壓力，我們決定還是開車進去。從郎木寺到若爾蓋，吸取一路上路況極差的教訓，我們包租的是一輛四驅三菱越野車，饒是這樣，短短的四公里依然讓我們體會些許驚心的感覺，今年雨水豐盛得出奇，讓濕地更加泥濘不堪，車行其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陷進去。 　　

　　草原，安靜的草原。 　　

　　三三兩兩的馬兒悠閒地吃草，不時抬頭，凝望不遠處的雪山，雪山潔白肅穆。竟然有鶴，頎長的頸項，纖長的腿，優雅地在草原上行走，拔足追去，卻也只能遠遠地拍到鶴的背影，小小的白色的一點。草地像熟透的漿果，暄軟而多汁，每一步踩下去，都能感覺到那汁液從深深的地下滲出，必定也是純凈無比吧。遠遠地看見長長的棧橋，花湖，已經在眼前。 原木棧橋，樸實天然，從近處的草灘鋪向湖邊，分成了三路，延伸至湖中。每一道棧橋的盡頭，幾根木柱搭成一個涼亭模樣。 　　

　　水清。清可見水草靜靜地飄浮，讓人錯以為湖水很淺。那水草曾經開出各色的小花，將這一片水攪鬧得繽紛異常，而現在，花落無痕，只有水草猶自依依。 　　

　　水靜。靜得微波不興。天上的流雲、遠處的雪山，近處的草原，……倒影在湖中與水草交疊，水中的世界雖然虛幻，但卻比真實的景象更為美麗。 　　

　　而最美的就是棧橋，靜靜的，湖面上的棧橋。也許就像一個朋友所説，湖泊之美在其靜，但那靜謐卻很難表達。湖泊不能太小，太小則少了包容的氣勢，但過於廣闊的湖面卻總是讓人感到無所適從。但花湖不同，週遭的雪山、草場在你的目力所及，而棧橋的存在，使人可以深入湖中，于湖，便有了親近的可能。 　　

　　我一遍一遍地在棧橋上走著，看水中棧橋的影子清晰得幾乎可見原木的紋絡。依在木亭的欄柱上，看草地青黃相間，彎出圓滑的弧線。太陽漸高，穿越雲層的重重遮掩，瀉落一縷金光，映得水面上粼粼一片……天變得暖暖的了，我們紛紛脫下外套胡亂堆在棧橋上，剛剛見到花湖的欣喜約略平靜，對於膠卷的謀殺也暫告一個段落，這是難得的休憩時光，更有人索性以橋為床，以臂為枕，雙目微闔，陶陶然起來。 不

　　知不覺間，已經逗留了一個多小時。遠遠地聽見汽車的喇叭聲，那是司機在催促我們了。花湖最美的時候該是流霞滿天的日出和日落吧，我們卻只能告別。如果再來，如果時間充裕，真應該帶了帳篷，就在這棧道的盡頭支開，從清晨的日出一直守望到繁星滿天……有牧民縱馬從草原上馳過，這裡是安歌藏民的聚居之地，他們的臉龐黑紅健康，以歌聲嘹亮著名，真希望此時能有牧歌響起，象這湖一樣的悠遠、寧靜，直達心靈最深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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