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關於皮影的記憶之三: “李民間”用皮影測量市場溫度
央視國際 2003年09月18日 10:50
民間藝人史呈林在演出道情皮影戲
李戈和他鍾愛的皮影 張成剛/攝
環縣現有皮影戲箱92副,有50余家皮影戲班常年走鄉串戶演出,規模之大全國罕見。
將皮影搬上商業的舞臺,贏不贏利並不重要,關鍵是要試試民間藝術這一文化市場的“水”有多深,進行一次“小馬過河”式的體驗。
甘肅環縣道情皮影進京演出的日子因故推後。
雖然如此,北京中美同濟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李戈説他近來仍然常開“夜車”,作為該公司的副總經理、甘肅環縣道情皮影進京演出的組織策劃者,李戈如此緊張的工作節奏或許合情合理——雖然關於演出的事宜萬事俱備,可他認為還有些演出的細節需要完善。
李戈原本就叫李戈,至於“李民間”,那是朋友們賜給他的雅號。因為喜歡包括皮影、民歌、剪紙等在內的一些民間藝術,以及那些或年輕或年老的民間藝人,李戈與朋友們談論的話題極其有限,除了民間藝術就是民間藝人。
對於這次演出,李戈既興奮又有點心悸:首次用商業的方式將古老的皮影藝術推到大眾眼前,誰都不知即將面臨的結果會如何。
“開弓沒有回頭箭!”李戈這麼説,“贏利與賠錢似乎並不重要,關鍵是我們做了一次有益的嘗試。”
衝動
皮影具有潛在的商業價值
雖然酷愛民間藝術,李戈真正接觸皮影的時間其實並不長。“老早就聽説過這東西,好像很好玩,滿街找,就是找不到。”李戈説。
直到去年10月,剛到同濟文化公司上班的李戈,在朋友的介紹下,與當時進京申報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産的甘肅環縣道情皮影表演藝術團接觸上了。
也許是職業敏感使然,也許是自己對民間藝術的確鍾愛有加,“當時我力排眾議,決定公司贊助道情皮影在北大、清華各進行一場義演。”李戈回憶説。
李戈至今還記得當時在北大演出的場面:離演出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北大芍園多功能廳裏已聚集了不少學生,等到開始演出時,過道裏已無法行人了。隨著戲中情節的起伏,掌聲一次比一次熱烈。原定的三齣戲演完後,觀眾強烈要求再加演一場,有的同學還跑到後臺,纏著老藝人讓其講解玩皮影的奧妙。也正是在這兩場演出中,李戈突然認識到民間藝術本身潛在的巨大商業價值。
“免費演出觀眾固然很多,如果嘗試商業演出看的人還會多嗎?皮影藝術一旦與商業結合能挽救其日暮途窮的頹勢嗎?”這之後,一個試圖將皮影用商業的方式推向市場的衝動,就一刻不停地在李戈的心底潛滋暗長。
時機
把皮影搬上商業舞臺
時機終於成熟了。2003年元旦剛過,李戈一行專程趕到甘肅環縣,對該縣道情皮影進行了為期七天的考察,經過長時間的分析與論證,李戈決定將道情皮影用商業的手段搬到北京的舞臺之上。而在此之前,這樣的事從未有過。
在李戈看來,將皮影搬上商業舞臺,贏不贏利並不重要,關鍵是要試試民間藝術這一文化市場的“水”有多深,進行一次“小馬過河”式的體驗。
李戈認為,雖然國內民間目前還有有限的皮影表演團體存在,可真正能拉上舞臺的並不多,有的不是演技粗糙,就是班底不全,抱殘守舊的多,從內容到形式創新的少。而甘肅環縣道情皮影藝術在歷經300餘年的歷史文化積澱之後,去粗存精,在保留原有優秀劇目的同時,又創作了一大批群眾喜聞樂見的作品。不僅如此,在環縣,皮影戲如今仍然是當地群眾主要的娛樂方式,每逢農閒冬暇、婚喪嫁娶皮影是必唱大戲,最原始、最樸實的西北風情由此保留下來。從某種程度上説,環縣皮影是當地農耕文化的一個縮影。
“戲班組織是鬆散的,而演員都是農民,唱的是時代流傳下的歌,從唱腔到皮影人整個兒是原汁原味的。”李戈説,“我們就是要讓這種原始得讓人感動的民間藝術,完整地呈現在觀眾面前,儘管是商業演出,可我們絕對保證了它的本色。”
李戈説,這次皮影進京演出,雖然投入的資金、人力、物力,根本不能與大製作的演出場面相比,可事關皮影演出的事宜,絲毫不敢馬虎。
尤其是在演齣劇目的選擇上,環縣道情皮影古典的、現代的,嚴肅的、幽默的劇目多達百餘個,僅他們分裝在戲箱裏的皮影人物就有千余個。在經過反復與精心的選擇之後,傳統故事《三打白骨精》、市井笑話《王歧怕老婆》、傳奇故事《秦石嶺》等共十余個本戲,二十余個摺子戲成了與觀眾見面的劇目。
考慮到皮影演員講西北方言,觀眾聽不懂,從而造成欣賞障礙的情況,李戈根據錄音材料將其唱詞整理出來,在演出時配上字幕。
李戈還將工作的精細延伸到宣傳海報的製作與演出場地的選擇中。海報考究的質地再加上或伸拳踢腿或媚態百現的皮影人,既突出了皮影藝術本身的滄桑之感,又不乏現代人所追求的懷舊情緒;演出場地則選擇了人氣較旺、視聽效果俱佳的北兵馬司劇場。
冒險
吃“螃蟹”的代價
李戈在給別人解釋他的這次“皮影行動”時,常愛用“敢吃第一隻螃蟹”這句話,來形容他的冒險行為。
事實正如李戈所言。相對於目前國內流行文化商業演出塵囂甚上的情勢,傳統民間文化演出市場從未抬起過頭,一些官方或民間的公司也曾有過將民間藝術作用於商業手段的想法,在謀取利潤的同時,期待給民間藝術營造出第二次青春。然而事與願違,在來自市場各方壓力下,一些大膽又不乏新奇的創意就此流産。
“説實話,用於演出投入的二十余萬元,到時能不能收回來,連我現在心裏都沒有底,市場的眼裏揉不進一粒沙子,能做的就是盡最大的努力把剩下的事做好!”李戈説。
事實上,一些不容樂觀的現象已經向李戈逼近。據記者了解到,儘管主辦方承諾買一張最高價位的票(200元)可以獲得一個皮影人,但盤點一週售票情況,總共賣出的還不到一百張,而這其中有不少的消費者是李的“哥們兒”,剩下的就是圈內喜歡民間藝術的人士。
票房是演出市場的晴雨錶。李戈在拿皮影測量民間藝術演出市場的溫度。
從某種程度上説,李戈與他所在的同濟文化是一匹敢涉水的馬,水的深淺與否不是他們特別關心的事,他們看重的只是探索的過程。
“説不想賺錢是瞎話,可説想賺錢則不是很現實的。我們當初在決定做這件事時,希望能賺到錢,因為一旦賺了錢,就會吸引比我們更有實力的專業或非專業的演出公司,用更成熟的商業操作手段進入民間藝術市場,這對保護、傳承民間藝術無疑會産生積極意義;而如果賠錢了,那至少我們將皮影從遙遠的西北帶到北京人的眼前,讓大家更具體地認識皮影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東西!”李戈説。
或許探索的意義也就在於此。
中央美術學院非物質文化遺産研究中心主任喬曉光,日前在評價李戈的這一行為時説:“他將民間藝術推入了商業的深淵,為民間藝術走出困境蹚出了一條新路。”
卜昌偉
相關鏈結
皮影唱詞內容
《孫悟空三打白骨精》
孫悟空:
家住花果山敖來國界
我是個天生石産靈胎
水簾洞聚群猴為王結寨
進千山和萬洞嬉戲而來
下東洋盜寶針也曾鬧海
在陰曹勾了生死簿反上天臺
在天宮封弼馬瘟心中不受
吃仙桃喝仙酒反下蓮臺
有一個楊二郎比我厲害
他把我拿在了斬仙法臺
用刀霹雷鑽打無法可奈
老君爐反成銅頭鐵腮
眾諸神他把我無法無奈
急慌忙奔西方搬來如來
五行山壓定我五百餘載
到今日唐師傅救我出來
……
《唐王征西》
金鐘響玉磬催王登寶殿
金香爐喜香焚冒出檀煙
從空中飛過了一群古雁
口口兒它叫喊國泰民安
尉遲南:
咱是小小一勇生
文又精來武又通
左手能寫千張字
右手能拔兩張弓
唐僧:
西方路上一隻鵝
口含靈芝念彌陀
蝙毛蟲都有修行意
人不修行為什麼
《斷橋》
白雲仙:
舊地重來到,往事難追索
官人不見面,恩愛如刀割
冤家若分娩,何處是巢窩
仰面把天怨,天哪!
你殺我白雲仙太絕情了
西湖山水還依舊,憔悴難對滿眼秋
霜染丹楓寒林瘦,不堪回首憶舊遊
想當初在峨眉一徑孤守,伴青燈叩鼓磬千年苦修
久嚮往人世間繁華錦繡,棄花冠攜青妹佩劍雲遊
按雲頭現長堤煙桃雨柳,清明節我二人來到杭州
覽不盡人間西湖景色秀,春情盪漾在心頭
由於不可抗拒的因素,原本定於4月25日至27日在北京北兵馬司劇場演出的甘肅環縣道情皮影戲劇團,時間因故推後,具體演出時間另定。
甘肅環縣道情皮影戲劇團曾在意大利、德國等國家巡迴演出一個月,獲得極高聲譽。
本報也曾報道北京惟一的專業皮影表演團體——北京皮影劇團,于4月18日至5月28日赴西班牙進行為期40天的皮影戲演出。
不難看出,皮影戲同許多國內民間藝術一樣,都面臨一種尷尬境地——墻內開花墻外香,往往是在國外受到關注乃至讚譽,而在國內則和者寥寥。
而作為全國的文化藝術中心,北京人對皮影的記憶還有多少?北京人距離皮影究竟又有多遠?而演出承辦方,又為什麼偏偏選擇了甘肅環縣道情皮影?本報自4月14日開始先後推出“北京,關於皮影的記憶”系列報道,試圖通過皮影的幾個細節,喚起大眾對皮影的記憶。來源:北京娛樂信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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