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豆奶中毒事件真相大白

央視國際 2003年04月16日 22:54

　　CCTV.com消息：今天，距離3月19日遼寧海城發生學生集體中毒事件已經29天了，但事件的風波仍未平息。這起事件的起因是，3月19日上午，海城市八所小學的3900多名學生，集體飲用了鞍山寶潤乳業有限公司生産的“高乳營養學生豆奶”。當天就開始有學生陸續出現腹痛、頭暈、噁心等症狀，而且中毒人數不斷擴大，最後達到2500多人。衞生部專門為此派出了專家組趕赴海城，今天下午，終於對中毒原因得出了結論。

　　今天下午，遼寧海城學生集體中毒事件的謎底終於被揭開：衞生部和遼寧省組成的聯合專家組多方調查後認定，生産豆奶的原料豆粉中的天然抗營養因子引發了眾多學生食物中毒。究竟什麼是天然抗營養因子？它為什麼會成為這次集體中毒的罪魁禍首？我們聯絡了衞生部調查組專家吳永寧。

　　記者：吳教授，你好！為什麼原料豆粉中的天然抗營養因子會引起中毒？

　　衞生部調查組專家吳永寧教授：實際上是在豆奶的成分豆粉當中的活性成分導致的。比如説豆漿裏面加了粘稠劑。而一般的粘稠劑中含有螺旋黴素等一系列特殊的成分。它有一個通道。如果這個通道被破壞的話，第一個表現就是腹瀉；第二個表現是噁心、腹痛。有的人會有吐不出來的感覺。

　　記者：據你們調查，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吳永寧教授：從環節上面來説，是因為它在更換了活性豆粉以後，相關的工藝流程參數卻沒有調整。

　　記者：這些中毒的孩子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呢？

　　吳永寧教授：如果是豆奶引起的症狀，那肯定沒有後遺症。

　　為了找到中毒原因，海城的學生和家長，以及關心他們的社會公眾，整整等待了29天。這種等待令人焦急，但讓人心存疑問，為什麼中毒原因會用這麼長時間才水落石出？記者李衛兵4月10日到達海城進行調查。

　　在收治學生最多的海城市中心醫院的病房，住滿了因喝豆奶而出現不良反應的孩子，有的孩子的情況非常嚴重。

　　這個小女孩名叫夏瑩瑩，今年11歲，是站前小學四年一班的學生。自從3月19號喝完那袋豆奶後，她就一直沒能重新返回學校。瑩瑩的母親告訴記者：“孩子犯病時出現腦痙攣和胃痙攣，心臟不好受，腿酸腦熱的。抽筋時手就呈雞爪狀。現在海城和鞍山的醫生都説根本就沒有什麼藥來治孩子這個病。孩子犯病時只能這麼挺着。”

　　像夏瑩瑩一樣，經過20多天后，仍有很多學生的症狀沒有減輕，而先前已經減輕的，有的又出現了反復。家長們紛紛向記者反映説：“孩子的病經常反復。由於查不清原因，孩子犯病時就只能這麼挺着，我們也就只能眼瞅着幹着急。”

　　在此期間，海城市先後於3月23日和4月2日兩次分別聘請鞍山市和遼寧省的食品衞生專家就病因進行鑒定，初次鑒定專家認為中毒不成立，而第二次專家認為是一起致病因質不明的食物中毒。

　　在病因遲遲無法鑒定出來，許多學生的病情沒有好轉的情況下，為什麼沒有及時向中央彙報呢？記者就此進行了調查。據海城市政府副秘書長楊丹介紹説，海城衞生防疫部門是在事發當天就向鞍山市有關部門進行了彙報。而鞍山市衞生局副局長王新建也向記者介紹了當天及第二天他們接到彙報後所採取的措施。

　　鞍山市衞生局的副局長王新建向記者介紹説：“事件發生後，我們按照關於食物中毒處理辦法的要求上報了當地市政府和省衞生廳。”當記者追問當時是否是按照食物中毒來進行上報時，王局長回答説：“當時結論上沒有説是食物中毒。但是它發生在學校，涉及的人數又比較多，所以我們是把它作為一個比較重大的事件，在事發的第二天上午向省衞生廳和鞍山市政府做了報告。”

　　那麼遼寧省又是什麼時候向中央彙報的呢？4月11號，遼寧省衞生廳廳長江潮在回答記者提問時是這樣説的：“我們是在4月7日上報衞生部的。但我們不是按照食物中毒的辦法上報的。”

　　按照遼寧省衞生廳負責人的説法，遲遲不上報的理由是沒有找到食物中毒的根據，所以無法按照發生食物中毒事故規定的程序和時間上報。但不論是什麼理由，如果當初能夠在事情剛一發生就及時上報中央，那麼病因的調查和學生的救治工作就不會延誤這麼長時間了。

　　衞生部專家組的結論，明確了鞍山寶潤乳業有限公司生産的寶潤牌“高乳營養學生豆奶”是導致學生集體中毒的直接原因。而發生中毒的3月19日，恰恰是海城8所小學集體飲用這種豆奶的第一天，當時寶潤豆奶為什麼能走進校園呢？記者為此到發生中毒事件的8所小學之一的站前小學進行了採訪，可在那裏記者卻遇到了很多蹊蹺事。

　　記者首先來到校長辦公室，本來應該是上班的時間，辦公室卻大門緊鎖。而對面辦公室的人一看到記者，竟然躲了起來。而剛才還在教室裏批改作業的老師，轉眼就變成了家長。最後，記者在夏瑩瑩所在的4年1班的教室裏找到了她的班主任范老師。范老師説她不能回答記者的任何問題，訂豆奶時她是按學校的要求辦的，要了解情況就去問校長。

　　在6年級的一個教室裏，幾個大一點的男孩子在回答記者的問題時非常整齊，簡直是異口同聲地説：“我們是自願訂的豆奶。”

　　而當記者在學校外面再問一個二年級的小女孩時，卻聽到了不同的説法。她告訴我們：老師説這個豆奶是都要訂的。對那些沒訂豆奶的小朋友，老師就説他們沒完成老師佈置的任務。

　　“學生豆奶計劃”是根據國務院第59次總理辦公會議的精神在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進行試點的。記者查閱了國家、遼寧省、鞍山市關於“學生豆奶計劃”的有關文件，上面都提到了學生自願的原則。除了自願原則外，有關文件還對成為“學生豆奶”供應企業的程序和産品的質量有着嚴格的要求。那麼鞍山寶潤乳業有限公司這家企業及産品符合這樣的程序和要求嗎？我們的記者就此展開了調查。

　　經過一番周折，記者終於採訪到鞍山寶潤乳業有限公司的總經理、法人代表郝國棟。但是他的一番話卻讓記者大吃一驚。郝國棟告訴記者他根本不知道根據國家豆奶的計劃進入學校的學生豆奶要經過嚴格的招標程序，因此他們也根本沒有通過這種招標的程序。

　　那麼寶潤公司是通過什麼渠道獲得了“學生豆奶”供應企業的資格呢？記者通過多方調查，找到了這樣一份《關於將鞍山寶潤豆奶有限公司生産的高乳營養學生豆奶確定為鞍山地區中小學校指定飲品的請示報告》的文件。這個請示報告是海城市騰鰲鎮政府打給鞍山市有關領導的，上面有海城市領導和鞍山市領導的批示。從這個文件就可以清楚地看出，將寶潤公司確定為學生豆奶的定點企業，完全是一個政府行為，並沒有經過嚴格的招投標。

　　但是根據鞍山市的有關文件，具有向中小學提供豆奶資格的企業有兩家，一家是味邦，一家是寶潤。那麼為什麼海城選擇的是寶潤呢？郝國棟的回答是：“我們立足於海城，從海城經濟發展角度看採用寶潤豆奶是比較合理的。再有我們離海城比較近，這樣從路線上講，也是比較合理的。”

　　可以看出，在將寶潤公司確定為學生豆奶的定點企業的過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海城和鞍山兩級政府行為的影子。那麼在這個過程中，政府部門盡到了監管的責任了嗎？

　　鞍山市教育局局長閆海濤介紹説：“關於寶潤豆奶進入鞍山市場，我記得是這麼一個過程：由企業提出申請，然後地方的政府包括鎮政府、海城市政府和鞍山市的教育市場統一領導小組，都有一系列的研究。在我的印象中是很嚴密的一個過程。”

　　海城學生集體中毒的原因到今天終於真相大白。事件各方因為有了這一紙鑒定，也終於能夠劃分清楚責任了。但這起事件還留下來很多問題，中毒學生的醫藥費如何解決？豆奶生産企業如何處置？當地政府，今後應該如何面對這樣的事件？對於事件的最終結果，我們的節目還將繼續關注。

　　經濟半小時記者：李衛兵、李長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