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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聾人舞蹈家】邰麗華 

央視國際 (2005年04月04日 10:24)


  我叫邰麗華,今年27歲,是中國殘疾人藝術團的舞蹈演員,中國特殊藝術協會副主席,也是今年的春節晚會聾人舞蹈《千手觀音》的領舞演員。

  我的家在湖北省宜昌市。我2歲的時候,因為高燒注射鏈黴素,永遠失去了聽力。從那以後,我雖然生活在無聲的世界裏,然而自己卻茫然不知。

  直到5歲那一年,幼兒園的小朋友輪流蒙著眼睛,玩辨別聲音的遊戲。輪到我辨別聲音了,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只能看到小朋友們的笑臉,卻無法指出是誰發出了聲音。我愣住了。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和別人不一樣,我傷心的哭了。

  我7歲進入宜昌市聾啞小學。學校裏有一門特殊的課程,叫律動課。老師踏響木地板上的象腳鼓,把震動傳達給站在木地板上的聾啞學生。

  嘭、嘭、嘭,這有節奏的震動,通過雙腳傳遍我的全身。那一剎那,我震顫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幸福的體驗,就像一股強大的電流,撞擊著我的心。我情不自禁地趴倒在地板上,用我整個身體,去感受這大自然中最美妙的聲音,我興奮極了。

  這時,舞蹈──這種和音樂密不可分的藝術吸引了我。

  在我心中,舞蹈是一種看得見的、彩色的音樂;舞蹈是一種能夠表達我內心世界的、美麗的語言。

  還在上小學的我,對舞蹈産生了深深的迷戀。我多想擁有一雙自己的舞鞋啊。可是,為了帶著我治病,媽媽辭掉了工作,全家4口人,只靠爸爸每個月50多元的工資生活。細心的爸爸還是發現了我的願望,他省吃儉用,給我買了一雙白色的舞鞋。

  手捧這雙潔白的舞鞋,我害怕踩到地上把它弄臟了,我在床上跳啊跳啊,臉上流著幸福的淚水。

  從宜昌市聾啞小學,到武漢市聾啞中學,不論學習多緊張,我每天都要擠時間練習舞蹈。我練得很苦、很苦,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新傷落著舊傷。怕媽媽看見了心痛,就是在夏天,我也總是捂著一條長褲子。有一天,媽媽還是發現了我滿身的傷痕,她心痛的哭了。

  1994年我考上了湖北美術學院,學習裝潢設計。我成了這所普通大學裏的聾人學生,無法聽老師講課,我就坐在第一排,用眼睛看,看老師的口型,看老師的板書。

  下課以後,我借來同學們的筆記本,認真抄寫領會。因為有聽力障礙,我只能比同學們更加努力。

  四年的大學生活飛快的過去了,我不僅以優異的成績拿到美術專業的大學學位;同時獲得了文學學士的學位;我設計的《珍酒系列》包裝,還在湖北省獲了獎。

  大學畢業後,我被分配到武漢市第一聾啞學校,成了一名人民教師。

  在我成長的過程中,舞蹈生涯始終與我相伴。從15歲起,我就隨著中國殘疾人藝術團訪問演出。

  至今,我已巡演20多個省,出訪過亞洲、歐洲、美洲、大洋洲的30多個國家。

  1993年,在馬來西亞的演出中,一位非常帥氣的、華裔富家子弟,向我表達了他的愛意,希望我能夠嫁給他。

  優裕的國外生活,令多少人嚮往?但是,我的家鄉,我的祖國,我所熱愛的舞蹈事業更讓我陶醉。因為在這裡,我能感受到我生命的價值。

  26歲那一年,我和電腦工程師李春組成了幸福的家庭。我的舞蹈事業,又多了一位支持者。

  作為一名聾啞人舞蹈演員,雖然我的藝術道路灑滿了艱辛和汗水,但更是鋪滿了陽光和夢想。

  我的心每一天都被深深地感動著:

  我忘不了,1992年,在著名的意大利斯卡拉大劇院,舉辦了被稱為人類藝術盛會的“無國界文明藝術節”。前來演出的都是世界上頂級的舞蹈家、音樂家。

  我們作為惟一的殘疾演員,被讚譽為“美與人性的使者。”

  我忘不了,2000年9月,我們殘疾人藝術團,來到世界上頂尖的藝術聖殿──紐約卡內基音樂廳。富麗堂皇的展室、走廊和前廳挂滿了100多年來,在這裡演出過的、世界上最著名的藝術家的肖像,還有許多經典劇目的海報。

  我一幅一幅的尋找著,我想找到一張我們中國的照片。突然,一幅我身穿《雀之靈》演出服的巨型海報,出現在眼前。

  那是卡內基音樂廳裏惟一一張我們中國的劇照。我驚呆了!滾燙的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

  我忘不了,2001年12月,我們在馬來西亞吉隆坡演出,滿大街都是中國殘疾人藝術團的宣傳海報。人們告訴我,早在一個月前,吉隆坡的報紙就開始介紹我們藝術團了。

  有一次演出之後,有人到後臺來找我,原來是8年前向我求婚的那位富家子弟。這麼多年了,他仍然沒有結婚,一直在默默地等我。這次看到我演出的海報,他馬上趕來了,仍然希望我能嫁給他。

  我坦率的告訴他,我已經有了心上人,很快就要結婚了。他雖然有些失落,但仍然很有風度地祝福我們幸福美滿。我也十分感動。

  我忘不了,今年3月在波蘭,我演完舞蹈《雀之靈》之後,謝完幕,就退到後臺換下服裝,準備下一個節目的演出。

  這時主持人來到後臺對我説:台下全體觀眾,包括波蘭總統夫婦,一直不停地鼓掌,等著你再一次到臺前來,和大家見見面。

  可是,看到我已經卸下裝,在換下一個節目的衣服,不便再出場的時候,主持人只好走到臺前對觀眾説:“對不起,由於演員是一位聾啞姑娘,她沒有聽到大家這麼熱烈的掌聲和邀請聲,正在換服裝準備下一個節目的演出,無法再出來和大家見面。”觀眾為我聽不到他們熱情的掌聲而流下了熱淚。

  我忘不了,2002年10月,在日本出席世界殘疾人領導會議的代表,把中國殘疾人藝術團稱為“人類特殊藝術的火炬”、“全球六億殘疾人的形象大使”。

  我忘不了,2003年6月中旬,我們作為內地第一個、也是世界上第一個在非典之時到香港演出的藝術團體。

  面對肆虐的非典,人們到底能不能來看演出?大家心裏都沒有底。但是演出那一天,人們提前一個小時從四面八方,來到香港文化中心,摘掉了往日的口罩,相互問候,臉上露出了久別的笑容。

  我把親手折疊的千紙鶴,獻給香港同胞。臺上是身存障礙的殘疾演員,台下是與非典拼搏了兩個多月的香港同胞。逆境中的自強與抗爭把我們結為一體。

  ──沒有什麼災難,能毀滅生命的價值和尊嚴。

  跨越千山萬水,歷經十幾年,我們殘疾人藝術團所到之處,都受到當地的熱烈歡迎,並且得到極高的評價。

  但是我深深地知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殘疾演員,沒有領導和社會各界的關愛,沒有藝術家的幫助,就沒有我的今天。

  我國特殊藝術的成就,是華夏文化和民族精神的結晶,是社會主義制度和改革開放的成果。

  失去了聽力,我是不便的,然而我是幸福的。轟動30多個國家的演出,尤其是美國紐約的卡內基音樂廳和意大利斯卡拉大劇院,被稱為音樂家和舞蹈家至高無上的夢想殿堂。

  能夠登上這兩大藝術殿堂,是多少藝術家一生的夢想。在我們國家,優秀的藝術家何止千千萬萬,而有幸登上這兩大藝術殿堂的,卻是我這樣的聾啞姑娘。

  這是我們偉大的祖國,給我們插上了飛翔的翅膀;是許許多多善良的人們,托起了我們殘疾人的夢想。

  我們的經歷告訴世人:

  殘疾不是缺陷,而是人類多元化的特點。

  殘疾不是不幸,只是不便。

  殘疾人也有生命的價值。

  我們殘疾人不僅僅渴望“平等?參與?分享”;我們正在以自己的智慧和意志,和全人類一起,共創美好明天!

  謝謝大家!

責編:周玫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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