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忠民雖然看不清素紅臉上的表情，但已經聽見了她咬牙切齒的聲音。

　　郝來慶不管這些，只顧自己説自己的，“那個小李子，論身材，論氣質，論文化修養藝術天分都不該混入你們的行列，哎，你聽見沒有？”

　　鄭忠民忙説：“聽見了聽見了，你是説你給小李另找了個工作。那你幹嘛跟我説呀，你該直接找她才對。”

　　郝來慶説：“你看你看，我不是覺得你跟她説得來嘛，小李在哪兒我也不知道，不找你找誰？你可別當我有什麼不軌的企圖，我是完全出於助人為樂的共産主義精神。”

　　鄭忠民説：“你是讓我給傳個話，倒是説得明白點，別那麼曖昧好不好。你所説的是什麼事？”

　　郝來慶説：“我昨天不是上縣裏去了麼，晚上跳舞的時候正好碰上了我的老夥計，那舞廳就是她開的，生意很不錯，因為別的舞廳都有自己的歌手和舞者，她那兒稍微落後點，大價出不起，只能出個中價，一個月兩千，硬他媽的沒選中一個，我想呢，那個小李在學校裏一個月最多也不過二三百塊錢，如果讓她去唱唱歌，既發揮了自己的本事，又有錢可賺，這豈不是好事？所以我就對她説我那朋友手頭上有一個人才，絕對符合標準，她一高興就請我吃了飯，説只要我給她找的人合適，她將給我一千塊錢的仲介費。”

　　鄭忠民説：“你們不是串通好了買賣人口吧，現在這樣的事可多了，據説四川的人販子賣紅了眼，連自己的姐姐妹妹嬸子大娘都弄了賣的。”

　　郝來慶説：“你這罵人了不是，我跟你説清楚了吧，她是個女的，姓毛，以前我們曾經在一個團裏共過事，她是唱花旦的，現在還在劇團裏挂職，辦舞廳算是第二職業，明白了吧？”

　　鄭忠民説：“你不是為了那一千塊錢的仲介費吧？”

　　郝來慶説：“你這人怎麼把我看得這麼扁呢？我跟老毛談的是交情，如果她非要給我，我就拿出來給小李當作臨時的生活費，這怎麼樣？”

　　鄭忠民説：“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郝來慶捋着鬍子説：“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精細了，我勸你還是別那麼聰明為好，事我已經答應人家了，你今天下午，最遲也得在明天天亮以前把這話捎給你那位小李同志，明天我再找你。”

　　鄭忠民説：“我可不敢保證她願不願意去，話我一定傳到。”

　　郝來慶説：“最好再加點感情。”

　　鄭忠民説：“我們只是同事，能加什麼感情？”

　　郝來慶説：“我又沒説你們是‘同床’。”

　　鄭忠民不敢去看站在一旁的素紅，只笑着對郝來慶説：“你不是來挑撥我們夫妻關係的吧？真險惡呀你，差一點上了你的當了。”

　　郝來慶這才笑容可掬地站起來對素紅説：“弟妹行啊，我這麼惡意挑撥硬是不發火，我老是聽人説鄭老弟在家老是聽河東獅子吼，我特意來看看的，沒想到，看來外邊的人真會造謠，弟妹這麼賢淑，是忠民的福氣呀，以後我要是聽誰再説你的壞話，我就吃了他。”

　　素紅本來氣得頭髮都要黃了，忽然聽見郝來慶這麼表揚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好勉強地擠出些笑來應付。鄭忠民説：“就知道你是胡説八道。”

　　郝來慶説：“一部分是胡説八道，不過小李的事可是真的，話一定要傳到，別的就沒你什麼事了。”又摸了摸小毛的頭，讓他喊大爺，鄭忠民説：“他還不會説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