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超載(上)
央視國際 2003年10月22日 15:24
這是今年10月1日前發生在北京八達嶺高速公路的堵車情景,從9月15日開始持續了13天的這次堵車,使八達嶺高速公路幾乎全線癱瘓,被堵的大型運輸車首尾相接,連綿幾十公里,這次堵車的原因就是110國道和八達嶺高速公路同時修路,而這兩條路是來自山西河北方向的大型運輸車進入北京的必經之路。
北京市路政局局長向連方:110國道今年全路大修,是我們去年就開始計劃的,因為每年由於超載車的作用,110國道每年我們都投入一千萬到兩千萬來進行道路的維修。
在110國道因超載毀壞道路不得不斷道大修,八達嶺高速公路同樣也因為超載壓壞了三座橋梁,只能單車道放行,這就造成了上萬輛大車受困于八達嶺的一幕。
向連方:現在的超載標準它一是一般的超載,是一倍,兩倍乃至幾倍的超載。
最近兩年為了對付超載車輛八達嶺高速管理部門採取了很多措施,像修建冷卻槽,緩衝帶等,但這都不能阻擋住超載車輛的危害。
八達嶺管理分公司副經理劉自軒:這些措施的採取都是被動式的,對於路面的損壞我們都沒有辦法,只能是壞了以後,我們及時進行修補。
面對不斷駛來的這些超載車輛,北京市目前只能被動的防守,而這樣的防守並不能從根本上阻擋住超載的危害。
北京市交通委員會副主任周正宇:晉煤外運的貨運線是北京超載的主要的進京方向,它的源頭實際上在陜西,在河北,它的運輸市場都在這兩個省,所以我們在北京來治理,首先應該在它的源頭,那麼在源頭就需要省市需要有聯動。
面對超載北京無可奈何,那麼這些超載運煤車的源頭,山西省的情況又怎麼樣呢?這是在山西生大同市境內的109國道上隨處可見的情景,裝載煤炭的大型運輸車在崎嶇不平的公路上不斷駛過。
山西省公路局局長戴飛:我們是1998年公路大修的,按道理説,水泥混凝土路面,它的壽命應該到2013年,因為現在超限運輸的大噸位車太多通過以後,僅僅五年時間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了。
105國道是北京通往拉薩的一條主要幹線,在山西境內有200多公里,雖然還不到設計使用年限的三分之一,但由於這些龐然大物的碾壓,現在已是如此面目,在山西省不僅109國道如此,許多運煤車輛行走的公路現在都面臨著與109國道相同的命運。
戴飛:山西幹線公路總共是170來條,那麼現在就有4條,經過超限運輸,可以説已經不能使用的,那麼它歷程佔到了近5000公里。
在這裡超載也成為了公路的殺手,那麼這些超載的車輛究竟能超到什麼程度呢?聖水溝超限運輸檢測點是109國道山西段進入河北省前,山西境內最後一個超限檢測點,所有經109國道出省的運煤車都要這裡接受是否超限的檢測。
記者:剛才12285那個車超重了沒有?
檢測站工作人員:超了16噸。
記者:那麼它核定的噸位應該是多少?
檢測站人員:57噸。
根據山西省政府的規定,超載部分超過應裝數量的30%以上的,實行卸載,30%以內的繳納路産賠補償費,不施行卸載,聖水溝超線運輸檢測點每天通過的車輛都在一千輛左右。
聖水溝超限檢測站站長粱波:大部分的車輛都超,但是都在我們控制的30%以裏,我們收取了一定的賠補償費。
這些運煤車離開檢測點再行進一百公里就可以進入河北省,那麼這些只超了30%的車輛是否能夠一直保持這個重量進入河北,最後到達目的地呢?在離開檢測點之後不久,在路邊的一個煤廠我們就看見了一輛正在裝煤的車。
記者:到這個裝煤地方的時候,您這個車原來裝了多少噸?
司機:平常裝20多噸。
記者:現在呢?
司機:現在裝36、37噸,37、38噸。
記者:像你這個車是不是超載了?
司機:肯定超載。
記者:超了有多少噸?
司機:行車本是12噸。
記者:行車本12噸,那就是超了20多噸了?
司機:嗯。
這輛行車本上表明12噸,從檢測站出來不足20噸的車,現在已裝到的36、7噸,離這家煤廠不遠我們又看見了幾個這樣的煤廠,同樣有許多車在那裏裝煤,馬槽上的煤越裝越高。
司機:不超你掙不了,你如果按照正兒八經的規定的話,你賠錢。
司機:主要是掙不了。
記者:為什麼掙不了的原因是什麼?
司機:煤價有點高,再一個罰款。
司機:路上費用太大。
記者:路上的費用指的是什麼呀?
司機:罰款。
為了能掙錢司機就只想辦法多拉,一個個龐然大物就會出現在公路上,而這種多拉的後果就是嚴重毀壞公路,面對愈演愈烈的超載,交通部門苦不堪言。
陜西省交通廳副廳長張潤:我們現在確實是感到非常頭疼,抓了多少年總覺得成效不明顯,超的車太多,公路四通八達,這把它卡住了,它可以繞路,我們的治理方面,部門之間人事部一致,標準不一致,我們治理的政策和方法都不一致,因此現在是久治不愈,並且是有愈演愈烈的情況發生。這種趨勢發生。
司機超載有自己的苦衷,交通部門的管理又無法根治,這就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大家都不願意超載,但超載卻愈演愈烈,而它的危害又會隨著這些飛馳的車輪進入河北,進入北京,不斷擴大。
主持:超載毀路,毀車,傷人,這可以説不是一個新的問題了,但是迄今為止,有關部門在治理超載的時候還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困惑,那今天我們關注超載就從關注這些困惑開始,介紹一下我們今天節目的一位演播室嘉賓和三位連線的嘉賓,我們演播室嘉賓是交通部公路科學研究所的沈金安研究員。我們今天連線嘉賓第一位是北京市政交通委員會的副主任李曉松女士,第二位是河北交通廳公路局的副局長屈朝彬先生,第三位是山西省交通廳的王曉林廳長。沈教授現在的確看起來這個超載對於路面也好,對於行車安全也好,都會造成比較大的問題,那麼現在北京説要跟周邊幾個省份要做一個聯合的行動一起來管這個事,是不是意味著説這個單獨地區,一個地區管的話是管不住的。
沈:應該是這樣的,現在車輛的超載因為汽車是一個跨省,跨地區的運載工具,單獨的一個部門,或者是一個地區採取行動,往往在其他地區不好執行,所以需要幾個地區聯合來採取這個行動。
主持:我想問一下王廳長,因為我們都知道山西的煤炭為全國做了貢獻,但是我聽説運煤炭的車似乎沒有,幾乎是沒有不超載的,是這樣嗎?
王:這話説的有一定的根據的,我們現在運煤的車輛來講,超限的大概佔到80%左右,我們估計這幾年為了加快超限運輸問題,我們專門投了750萬搞自動檢測點,設了38個檢測點治理超載問題,在對於超載30%以上的車統統是卸載,光我們這兩年卸載的煤就將近45萬多噸了。
沈:我想問一下王廳長,你們以前也多次實行過卸載,但是據我知道,你們經常卸完了以後,後來也是不了了之,停了一段後來又開始卸,如果老是這樣子,我們卸載或者禁止它,不讓它過去能起到效果嗎?
王廳長:這個會起一定效果的,因為我們要掌握的道路運輸情況來講,比如冬季快來了,煤車就驟然上的很快,這樣我們交警和路政人員聯合執行,特別我們設了38個超載檢測點,這38個檢測點基本上我們把出省的路口卡了一下,但有的車又轉移到縣鄉道路上,在別的路上往別的省跑。
沈:可能像原來你們太舊高速公路,本來想作為運煤的幹線的,可是因為一限制以後,又走到其他的中低路上去了。
主持:我也想請教一下屈局長,在你們具體治理超載的過程當中,您碰到了什麼樣的難處?
屈:我們現在碰到的主要的問題,一個就是部門通力合作方面,做得還不到位,也就是説沒有真正形成合力去共同治理超限運輸,一些黑勢力,晚上進行集體闖關,也就是説有幾十輛一下過,所以這樣對整個執法人員對卸載帶來很多的麻煩。
主持:這樣的事情很普遍嗎?
屈:這個事情基本上每個收費站都存在著這些現象。
主持:我剛才聽到河北山西都有,我想問一下李主任北京有這種事情嗎?
李:北京目前還沒有發生過這種特別惡性的衝關現象,但是全國其他省裏確實發生過,比如説最近福建省發生一件非常震驚的事,就是50輛超載車集體衝關,而且百名超載司機圍追堵截公路的執法部門,甚至把公路局的副局長打死,所以説明在利益問題上,對抗性還是比較強的,剛才我們一再強調,在公路執法在限制超載超限方面存在很大的難度,另外王廳長提到第一件,我們是什麼樣的情況下允許這樣的超載車輛上了公路,又是什麼樣的情況下,允許超載超限的這種車,超標準的這種車出了廠,我覺得這是最關鍵的問題。
主持:那王廳長我們還打聽到一件事情,據説在2000年的時候,幾個省市也聯合要搞過這種綜合的治理,結果卻不了了之了。
王:當時聯合治理的過程中,由於體制和標準以及執法隊伍沒有形成合力的問題,而使超限成為一個頑症,比如交警就能管住車,光我們路政就管不住車了,我們管得太緊了,又形成公路設卡的問題,所以現在管一條路好幾個部門管,這樣也使我們執法的力度和強度跟不上去。
主持:那李主任這一次如果我們再是幾個省市來聯合的話,怎麼能夠避免再次的聯合失敗呢?
李:説到這兒我一直想説這麼一個事情,這次5月15號溫家寶總理在全國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座談會上曾經説過這麼一句話,天下之事不難於立法,而難於法之必行,現在對於治理公路超載超限也沒有法,嚴格地説應該是有法的,有《公路法》,還有就是交通部2000年的2號令,包括超載超限的車,在幾年中政府曾經下過九個文,但是可以説政府治理的利劍每一次都是高高地舉起,但是非常溫柔地落下,到最後都沒有一個結果,所以這方面應該是引起各方面的重視了。
沈:剛才李主任講得很有意思,很多政令,很多通知,很多文件都發了,但就是管不了,這裡頭我覺得根本的問題,是不是我們除了《公路法》之外,還應該有一個《運輸法》,而這個《運輸法》是國外普遍有的,如果沒有法的依靠,我們地方政府採取一些文件通知的形式可能比較難達到它的效果。
主持:我們記者採訪的時候發現絕大多數的司機對於超載的危害是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們知道甚至有可能為了這件事情送了命,但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小一半的車輛在超載運行,這又是為了什麼呢?而且治理超載到底有沒有好的辦法,請繼續收看我們的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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